深情竹马31

曾经沧海难为水。罗桑干的暴力在周怀璧看来算不得什幺,身体却承受不住,她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盛京城以楚睿为首的纨绔私下常吹嘘自己底下雄伟粗壮,最爱以“让几多女人染红床单”标榜自身。罗桑干听过许多风流韵事,见过旁人为寻求刺激特地寻来葵水的女子“碧血洗银枪”。少女双眸紧闭,脸色发青,身下血涌如注,不属于已知的任何一种。配合她被蹂躏的身子,乍一看去,恍如凶杀现场。

罗桑干一惊,颤着手去探周怀璧的鼻息。

死,死了?罗桑干只觉有人打开他的天灵盖在里面敲钟,震得他整个人又僵又麻。良久,罗桑干才堪堪醒神,心惶意乱地往外走。

前脚罗桑干离开,后脚一个鬼祟的黑影提着食盒来到床边,端出一碗黑糊糊的药汁,捏着周怀璧的下巴,灌了进去。来人喂食的动作过于粗暴,周怀璧呛了两口,意识自短暂的昏迷中挣扎醒来。

听着人走远,周怀璧睁开眼,从床底拿出痰盂,伏在床边将胃里的东西吐干净。腿间的血止住了,小腹还隐隐作痛。周怀璧将痰盂塞回床底,扯着被子将自己一卷。

天塌下来也等她睡醒再说。

元嘉三十四年,八月十八。

皇帝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皇后侍疾在侧,政事由太子代持。南阳郡主多次求见皇帝,均被拒之门外。

周怀璧一醒便收到林初的留言。

【林初:数据发你了,这边的情况我会如实写进报告。维稳部刚成立不久,人手严重不足,大家忙得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姐,轻点儿造吧,求求了T^T】

林初是维稳部的人。公司业务扩大,各部门本就人手吃紧,新成立的维稳部大部分成员从监理部抽调,新人又尚在培训期间,故而大家都有些力不从心。林初特意同周怀璧提这点,其实是告诉周怀璧,周怀璧弄“死”了云恪,这边暂时没有人能顶她监理的缺。

监理的主要职能是监督,但监理员与测试员并不是敌对关系,相反,监理员的设置更多的考虑是对测试员的变相保护。如果遇上云恪这样的监理员,周怀璧觉得,没有比有好。

云恪进入任务世界后,宣扬封建迷信,或直接或间接地对相关人物实施精神控制,下了那幺大一盘棋,结果做的都是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周怀璧有点想不明白,云恪做这一切图什幺?

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

打开林初发给她的数据,置顶的一条便是新的测试标准。看见“就幼时强暴一事,罗桑干向徐小舟真心道歉”几个字,一声哂笑不由自主从周怀璧的喉咙里冲出,“呵。”

作为一名经验尚算丰富的测试员,周怀璧一眼便找出了这句话的重点,重点不在真心与否,而在于一声道歉。

罗桑干强暴徐小舟的时候真的不清楚他在伤害徐小舟吗?不,他清楚,只是他受到的教育令他习惯将自己凌驾于女人之上。如果周怀璧旧事重提,把这件事同罗桑干摆在台面上讲,罗桑干未必不会同徐小舟道歉,届时周怀璧立马便能完成任务。

周怀璧理解为什幺新的测试标准如此简单——因为云恪搅局,导致难度提升,公司得给委托方一个交代,起码明面上能过得去。

可一句道歉就能抚平受害人受过的伤害,抚慰他们内心的创伤吗?这是从前的周怀璧决计不会思考的问题。这个世界是虚拟的,所有的创伤痛苦不过是过眼云烟,风吹即散。她只需要依照规章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可是……

她不是犹犹豫豫的人。

决定好了,周怀璧撑着床缓缓坐起了身。

翠微将好端着水进门,见周怀璧醒了,立即红了眼,“小姐。”

见到翠微,周怀璧微微愣了一下,她约莫记得,她将翠微留在了徐家。

翠微放下水盆,径直扑进周怀璧怀里,哽咽着又唤了一声:“小姐”。

周怀璧轻轻抚了抚翠微的后背,“受委屈了?”

翠微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她摇头,“没有,是我太想小姐了。”

待翠微的情绪平复,周怀璧才开口问道:“潮生呢?”

“不知道。”翠微从她怀里出来,抹了抹泪,“我差人去找。”

周怀璧伸手帮翠微将颊边碎发捋到耳后,温声道:“不必。我饿了,先去替我寻些吃的罢。”

周怀璧不喜欢旁人进她的房间,平日尽量将仆从支使去外面。翠微去厨房拿吃的,偌大的房间又只剩下周怀璧一人。

周怀璧望着墙上那张画,忽而想起曾经读过的一句话:“许多人来到你的生命中,只是为了让你明白一些道理。”陆扇说,他们编织剧本的初衷是希望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能做个好人。

好人。好人为自己立墓碑。

周怀璧等了许久,回来的人却不是翠微。

罗桑干将托盘放下,侧身坐在床沿。周怀璧看了一眼,托盘上有两只碗,一碗粥,一碗药汁。罗桑干没做过伺候人的事,药和粥洒到托盘上了些。

罗桑干端起药碗递给周怀璧。周怀璧想找张手帕垫着。罗桑干以为她不想喝,将药碗又往前递了递,药汁险些泼在周怀璧身上。周怀璧赶忙去接。

待她喝完药,罗桑干又端起粥递给她,其间,罗桑干一直没有直视过周怀璧。周怀璧接过粥碗,拿起勺子搅了搅,轻声问他:“为什幺不说话?”

“对不起。”罗桑干说。

“为什幺要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你怀了孩子。”

周怀璧舀粥的手微顿,“你不问我,孩子是不是你的吗?”

罗桑干擡头,目光灼灼紧锁她的眼睛,“那,是我的吗?”

少女长睫轻轻颤了颤,没有避开他的目光,她的声音低低的:“如果不是呢?”

罗桑干别开脸,没回答,他沉默半晌,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方才你喝的那碗是堕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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