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像是挂了秤砣,赵岑支起左手撑着头,右手握着笔,整个身子坐的笔直。终于熬到下课铃响的一瞬间就趴了下去,迷迷糊糊被戳醒的时候,恨恨的用头嗑了两下桌子才爬起来。
钱依依费劲地把她拉起来,着急道:“快精神精神吧,还有三分钟就上课了。”
下节课上体育,本该是高中课业中最另人期待的课程,结果负责他们班的体育老师是个名副其实的变态,别的班上课后列队跑上一两圈再做做拉伸啥的,就让自由活动了。但姓孙的从来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上课先跑八百米,跑完了再安排各种体育测试,顶多最后剩十分钟给他们放松。
也不敢再磨蹭,两人冲刺着往操场跑,好在点名前赶到,赶紧到队伍里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体委,整队点名!”孙继国扯着大嗓门嚎了一嗓子。
确认人都到齐了,体委就带着队伍站到了跑道上开始跑八百米,等两圈跑下来赵岑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嗓子里全是铁锈味。
“行了,都赶紧站好。”跑个八百一个个就跟去了半条命似的,孙继国赶羊一样把零散的队伍赶到一起,“今天就不测试了,跟着我做十组高擡腿,再蛙跳一圈。”
队伍里顿时哀嚎一片,上个月蛙跳除了班里那两个体育生,全都大腿疼了好几天,下楼都打哆嗦。
操场上和他们班同时上体育的其他三个班都已经解散在自由活动了,纵然心里再不平衡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憋着气开始跟做。
刚做完高擡腿还没等喘顺了气,孙继国一声令下:“一组十人,开始吧。”
一班五十几个人快慢不一的背着手在操场上围了一圈蹦跶着,那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动作要是不标准还会被孙继国扯着那驴嗓子点名。
其他三个班的学生除了打球踢球聚堆聊天的,几乎视线都绕在他们班身上,偶尔擡手指指一看就是在讨论他们滑稽又狼狈的模样。
赵岑和钱依依俩人闷着头咬牙往前跳,生怕被孙变态逮了机会批斗,好不容易到了终点赵岑坚持着挪到跑道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哎呀,你先别坐下,屁股会变大!”钱依依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理论,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赵岑摆摆手没说话,别说是变大了现在就是会烂屁股她也起不来了,看了看手表还有八分钟下课,秉持着能睡一会是一会的原则,蜷起腿刚要把头埋下去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人。
少年男女并肩而行,只看外貌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天作之合。
李芸遥小跑几步到她跟前,伸出手要拉她起来,“小岑快起来,还没到天暖的时候地上凉。”
“不凉,”推回李芸遥的手,她有气无力地抱怨道:“我快累死了,孙变态越来越秃的脑门就是他的报应。”
李芸遥笑笑没说话,还是想拉她起来,身后的人先她一步上前手抄进赵岑的胳膊窝略一使劲就把人捞了起来。
在这个人手里赵岑就像个小猫仔毫无反抗之力,后退两步愤愤道:“你烦不烦呐!”
没理会她炸毛的小脾气,周景珩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暖手宝塞进她手里才开口道:“晚自习下课别自己走,晚上去我家吃饭。”
“我妈跟我说过了。”她不耐烦道,说完朝李芸遥道了声再见就拉着还在犯花痴的钱依依走了。
回了教室趴下就想睡,钱依依却在一旁没完没了的爱情分析,“宝你说周神是在和他们班花谈恋爱吧,那关心你的样子还真像嫂子照顾小姑子。”
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没搭腔,要是周景珩真和李芸遥谈了就好了,那她大仇得报尚且看得到希望了,可惜经她多次偷看周景珩手机,那俩人除了偶尔的题目讨论根本没别的暧昧信息。
耳边的声音变得模糊,脑子也越来越混沌,课间短暂的睡眠总是多梦,正奇怪自己什幺时候已经回了家,就听到厨房那边有人在说话。她走过去看到是周景珩正在和妈妈说着什幺,看到她过去也没停下依旧继续说着,那张嘴一张一合全是围绕她和一个名字——吴辰升。
上课铃声想起,梦戛然而止。
随手抽了张卷子摊在课桌上,一道题目还没读完,她又开始魂游天外,回想着刚才的梦心里早已没了愤恨的感觉,但还是有着不甘。初二那年她和吴辰升成天打打闹闹慢慢就演变成了微妙的互相喜欢,还没等怎幺样呢,郑代秋就大张旗鼓的开了家庭会议,审问她什幺时候开始早恋了。她不认,犯罪还有未遂呢,她这顶多就是预备期。郑代秋本就生气更是火冒三丈,让她不用狡辩说景珩早就无意间提起看到她总是和同班一个男生在一起,周末补习班两个人还一起翘过课。她哑口无言,心里记恨死了周景珩。
郑代秋从她嘴里问不出那男同学是谁,亏着她爸在一旁拦着要不肯定逃不了一顿揍,从那天起她不得已开始疏远吴辰升,她妈说了要是再从别人那听到她还和那个男生来往密切就直接去找他们班主任。
碰了几次壁后,吴辰升渐渐的就不再找她了,但偶尔的视线交集总让她感觉他俩就跟那小说里虐恋情深的男女主一样。再后来吴辰升就转学回了老家,临走前什幺道别也没有,班主任前一天在班里提了一句,第二天班里座位就空了一个。
因为这件事,她一年多没给周景珩好脸色看,除了家庭聚会的时候迫不得已在大人面前装个样子是一句话也不和他多说。周景珩跟她道过歉,说自己不是有意的,她只讽刺他假惺惺。
直到她中考结束,两家去家庭旅行,大人玩不了多久就这疼那累的又不准她一个人乱窜,只好让周景珩陪着一起,渐渐地两人的关系才破了冰,但她除了不再无视周景珩说起话来是能呛一句就绝不好好说话,他倒是好脾气的从不会呛回来也不生气,她百分百确定是因为愧疚,因此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挑战周景珩的忍让。
“宝,岑岑,赵岑!”
“啊怎幺了?”赵岑揉揉眼睛,这才将视线聚焦到钱依依的脸上。
“你还没睡够啊,”钱依依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就知道这是还困着呢,再往她面前的卷子上一看不禁无语道:“你这一整个自习是啥也没写啊,能发呆一整节课也是个人才。”
“陛下你哪些写完了,赐臣借鉴一番。”赵岑两手交叠在额前,往桌子上磕了一下。
钱依依从桌洞掏出写完的英语物理给她,“就写完这两科,其余爱卿自己努力吧。”
“诺。”她笑嘻嘻的接过。
“演上瘾了啊,快走了我还得去赶公车。”
俩人打打闹闹到校门口就分开了,赵岑四处张望了下就看到了舅舅家的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