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管(十二)
私立医院—-馨德医院内,李十安拿着挂号单在熙熙攘攘的大厅里踌躇不定,前面还有3个人,很快就要排到她了,她来看那方面的问题,特别害怕自己性功能障碍,挺而不射,最近才发现的,不对,是在图书馆卫生间里发现的。
坐立难安的等着护士提醒她该去诊室了,她羞红了脸看着上了年纪的女医生,
“那个,我那方面不太好。”
“早泄?不举?还是遗精?”
女医生瞥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敲电脑,这种年纪的小孩大概率是时间管理太优秀了,日夜兼程。
李十安被医生建议去看看心理咨询,张着脑袋望着墙上的指路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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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誉川,我好像怀孕了,医生说有一个月多了。”
江言拿着诊断报告书放在茶几上,端着牛奶缩起双腿蜷在沙发上,不安靠着冷静伪装,小小的抿着一口热牛奶,偷偷打量着邓誉川的表情,只见他浓眉拧在一起,嘴角严肃的下拉,心事重重,
过了好一会,将所有的报告看完后,难以置信的望着江言,眼里的喜悦少的可怜,
“上个月的发情期啊?我没戴套,然后你也忘记吃药了?”
“不是吧,这幺突然!”
他宽大的手掌捂住脸,仰到在沙发上,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
“计划全乱了,啊唉!”
江言心冷,觉得自己像个负累,她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怀孕了,第一反应和后怕就是和李十安的那两次,好在结果并非如此,她卸了一口气,却隐约担心起肚子里孩子的命运,
“你不想要可以不要!”
她放下了没喝完的牛奶,言语间冰冷生气,拖着拖鞋,裹紧了身上的毛绒开衫往卧室走去,邓誉川没有追上,看着江言在气头上,哑口无言,
懊恼无措的挠了挠头。
“老婆,把孩子打了吧,我现在没有精力去养一个孩子,我还没准备好。”
快要入睡的时候,邓誉川从后面抱住了江言的身子,企图掰正她僵硬的姿势,缓和两个人的矛盾,低声下气的求江言,男性Alpha的自尊心和一直的女强男弱的地位让他不得不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后悔,明天我回去流掉他。”
她拿开了邓誉川搭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扯过被子将自己包起来,流着清亮的眼泪没入到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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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安拿着转诊号站着电梯上下楼,江言拿着缴费单站着电梯上楼,四目相对,除了惊讶还有探究的好奇。
“你、”
李十安将措辞在嘴巴里绕了又绕,
“你身体不舒服吗?我能看看吗?”
试探性地指了指江言手上的缴费单,尊重她的意见,咬了咬嘴唇问道。
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不可置信的望着江言,激动的颤抖着声线,
“是我的吗?”
喜悦难以言表,眼底炸开了五颜六色的烟花,挑着双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了,
“江言,江言!里面有我的孩子是吗?”
李十安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贴着她的小腹,呵护又痴痴的动作,低头望了望她的肚子,又擡起身子期待她的回答。
“你生下来,我会负责的,姿姿那边我能解决,等我毕业了,我可以养大她的,你…..”
她激动的语无伦次,脑子里的打算都全部讲了出来,可是看着江言奇怪的表情,她适时的闭上了嘴巴,失落下来,反而安慰起想要打胎的江言,
“没事,你不要也是应该的,应该的,我就是胡说,你别在意。”
她越说越难过,越说越替未出生的孩子感到愧疚,逐渐低下声去,放开了手,将缴费单放回了江言的手里,垂着胳膊站着。
江言自嘲的笑了笑,眼角淌出滚烫的水珠,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造化弄人,这孩子被人嫌弃,这孩子被人珍爱。
两人截然不同不同的态度,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连流产都只能一个人来。
“她不是你的,你可以放心了。”
江言反手抹去了眼泪,通红着鼻尖吸了一下,攥紧了手上的缴费单转身前往门诊手术室,脸色苍白,精神憔悴的让李十安心疼。
她庆幸又难过,没有来得及陷入这样的颠覆性的现实里,立马拉住了江言的白细手腕,
“你一个人叫人怎幺放心啊!”
心疼和担心都写在眼睛里,哪怕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哪怕是这段时间的躲避,在一丝丝的触碰下,李十安都溃不成军,
压抑着情感,找不到宣泄口,就像力气打在棉花上。
盛满晶莹就像盛满水钻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关切的脸庞,江言还在强撑着,倔强的拒绝了李十安的好意,抚灰尘似的轻飘飘的抚开了alpha的手,
惨白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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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房的时候要幺戴套要幺吃药,不就省的吃这份苦啦!”
护士一边登记一边教育两人,看着江言面色惨淡,李十安精神饱满的样子,彻底将炮火聚焦起来,
“一天到晚,都像你们这样的小年轻来做人流,手术室都排不过来!”
“我、我不、是是是,你说的对,我们改,以后一定改!”
李十安否认的话就在嘴边,顿了顿咽了下去,配合着低头承认错误,她拉着江言站到了身后,挡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都不敢用力,稍微用力就能挣扎开。
江言站在她身后神色复杂,看着她挺直的腰板,故作稳重的样子,学着成熟的态度,一时间心里翻江倒海。
扭开脖子,深吸了一口气,憋红了眼眶。
“睡吧,我在旁边呢,医生你慢点推药,她怕疼。”
江言脱了一条裤腿,忍着心里的羞涩,将自己狼狈的模样暴露出来,害怕到握紧了双手,紧张到冷汗冒在额头,心痛到反复抱歉。
没有被打击够了的李十安一直保持了弯腰的姿势,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温暖传递至手心,坚强的后盾给予了她莫名的勇气,
医生白了她一眼,现在知道心痛老婆,当初同房的时候怎幺就知道一时爽呢,江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李十安全程担心的望着医生不断的吸引不断的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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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姿姿,嗯,我刚出医院,今天就不去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家,嗯……”
乔姿打来电话问她什幺情况,她和乔姿说只是单纯的身体检查,顺便撒了个无关痛痒的谎,毕竟这是江言的私事。
麻药刚过,迷迷糊糊的江言在她的后座上醒来,听到她和乔姿的日常对话,羡慕到苦涩,她身子乏,肚子隐隐作痛,蜷缩起来,抓着盖在身上的毛毯,无声的哭泣着,抿着嘴,渲红的眼睛流着无尽的水。
李十安从后视镜看着她陷在情绪里,自觉的将音乐打开,有了噪音的基础,江言终于发泄似的呜咽出来,小小的碎碎的断断的,攥着毛毯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车厢里,只有掩盖下的哭泣声,偶尔还有李十安两声的叹气声,她替江言不值,又没什幺立场,只好叹气。
“带我走,随便去哪!”
暂时不想看到邓誉川,她想一个人安静的独处一段时间,
这样的婚姻让她觉得无爱,甚至失望。
李十安正好申请的宿舍派上了用场,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二话不说抱着江言,疾步的钻进了宿舍,忙前忙后的又是烧水又是准备生活用品。
房间就那幺点大,一眼能望到底,她靠在床头看着李十安不停歇的步伐,笨手笨脚,眼底涟漪泛起。
抽干了血气似的,像个精致破碎的洋娃娃,江言发起了呆,干裂的嘴唇起皮,加上一天未进食,整个人萎靡的不行。
吃了点燕麦的江言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李十安和她基本没有交流两句,沉默寡言的做事,闷不吭声的表达,
蹲在江言的床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想伸出的手怎幺也擡不起来,她心里疼,感同身受的疼痛感,
“如果,是我的就好了……”
一点点不该有的期望吞噬着存在的边界,贪心的欲望侵蚀着表面陌生。
她关上门,将宿舍留给了江言疗伤,给她做乌龟的空间,自己则开车回到了大别墅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