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雏田口里的学校很感兴趣。
因为身体年龄太小,不到上学的年纪,所以我也就没见到过所谓的忍者学校,更没见过雏田跟我提过的隔着学校两条街的大片草地和慰灵杯。
其实一开始她也不会跟我提这个的,只是有天我实在好奇,忍不住缠着阿瑞问雏田去了哪里,为什幺一天都看不着人影,阿瑞才告诉了我。
我问他上学每天都做什幺。
阿瑞说会学很多东西,还会交朋友。
因为分家送来的孩子就剩下了他一个,所以我对后边那个比较感兴趣,就说我也要去。
阿瑞不再吭声,装作没有听见。
我就去找父亲讲这个。
父亲拒绝了。
我问他现在不行的话那我什幺时候能去呢。
父亲也不吭声了。
不过他没有装样子哄我,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片刻,才语气有些复杂的告诉我长老们想让我在族中受教育,所以不管什幺时候,忍者学校我都可能去不了……
我呆呆看他。
“可是雏田可以去哎。”
“她和你不一样。”
父亲语调变得有些冷漠。
我还是不死心,就悄悄避开了他跑掉了。
雏田放学时间有照顾她的分家去接她,他见我尾随,走路模样更是像是屁股着了火。
我在族地大门口被暗处盯住我的人拦下了。
他们像往常一样单膝跪地,深深垂头,直到父亲来了才不经意间放松了点身体,悄悄松出一口气。
“……”
父亲垂头看我,目光暗含责备。
我就灰心丧气的坐在那眼巴巴等雏田回来,还觉得心里莫名难过。
但雏田刚在拐角露了半个脑袋,我又忍不住有些兴奋。
我就迫不及待的窜起来跑去狠狠抱她。
大家被我搞得很紧张。
雏田更被我吓了一跳。
她涨红了脸,手足无措。一直用吞吞吐吐来应付我的叽里呱啦。
一整晚我都讲不过瘾,就半夜偷偷爬进了她的被窝。
雏田吓醒了。
一开始她被我逼迫着,忍着困意讲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后来说着说着也变得有些精神了,就不等我问,便顺其自然的把话题接了下去。
黑暗中我能看见她青白色眼眸中闪烁的光彩,毫无疑问,她看上去好像比家中感到更加快乐。
“你交朋友了吗!”
我爬到她肚子上,抓着她的肩膀问她。
“……嗯。”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点了点头。
我顿时又羡慕又有些嫉妒,忍不住缠她缠的的更紧了。
我把头埋进了她的肩膀里,闷闷的问她:“那我为什幺不能去,父亲说臭老头和邦彦爷爷想要我在族里接受教育……”
我第一次和她这幺亲近,虽然是姐妹,但以往我们之间的接触,除了在餐桌上的只言片语,便是在切磋中的苦不堪言。
她有些不太适应我们这种亲密的动作,身体非常僵硬。
迟疑了好久才试探着摸了摸我的脊背和头,
“因为大家都很看重你,花火……大家……大家都很珍惜你……”
“你看错了,雏田,大家都在害怕我,你和妈妈有时候也在害怕我。”
“……”
“可我从来没做伤害你们的事。”
“……”
我小声抱怨了一句。
雏田还是没有搭话。
她小心的收回了手,呼吸变得有些无措的沉重。
她又不太敢碰我了。
“……雏田?”
“啊……没……没事……只……只是父亲和母亲都对你有很大的期望,花……花火……你会学到很多在忍者学校学不到的东西的……”
“可没有人会跟我当朋友了。雏田。阿瑞虽然觉得自己可以,但他总是会死掉的,你还记得和阿瑞一块送来的那些孩子吗?”
“……”
“雏田?”
“……记……记得,他们最后……都回家了……”
“回家?”
“父亲说的。”
“啊……没有呢,他们只是死了,我真的很难过,那时候我太不小心了……所以父亲他们才不再让我交朋友了,是吗?他们害怕我又不小心害死他们?”
“……”
雏田的心脏开始砰砰砰跳的很快,汗水也渗了出来。
她没有回话。
即使我都一再保证了,问她既然大家不让我和别人交朋友,那她能不能当我的朋友时,她也没有回话。
最后我搂着她睡觉了。
雏田继续僵成一团,夜不成寐了后半晚。
第二天,我爬起来时她已经背着书包走了,在餐桌上我就又问父亲能不能让我也去忍者学校看一眼,我还可以给她送中午的便当,绝对不会偷吃一点。
父亲头也不擡的继续拒绝了我。
我对他的冷淡有些生气,手一用力把牛奶杯掰成了碎片,父亲很淡定,他面无表情喝了一口粥,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模样。
母亲倒是有些不安,她不停的来回看我们,但也谨慎的一句话也没有插嘴。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去忍者学校。
所以直到现在,我终于跑了出来,一看到周边过于陌生的街道,心中第一个升起的念头就是去那边看一眼。
我跃上了房顶,踩着瓦片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没有人看我,也没有人惊愕,他们忽视我就像忽视所有擦肩而过的人。
这让我不由感到放松。
我找到了雏田描述过的大榕树,那很显眼,上面还挂着一个旧旧的秋千,在风中晃晃悠悠的,我过去玩了一会儿,又向学校里面走去。
门卫是个老头,他没有拦我,只是擡起眼皮子瞅了我一眼就低下了头。
一开始我有些高兴,但很快又有点失落,因为我发现学校里实在没有什幺人,到处都是空荡荡的,所有的门窗也都关着,我无所事事,又只能扒着玻璃随意看看,所以很快就对那些单纯的房屋没再有什幺兴趣。
我顺着小路绕着围墙走,在拐过几条长廊后看到了一小片训练场,那里没有什幺雏田说的草地,慰灵碑,小河流。
我只是终于瞅见人才犹豫着走过去的。
少年站在那里,穿白色上衣黑色裤子,右手和右腿上都绑上了绷带,在我在那边有些踟蹰还未走近的时,他就已经敏感的发现了我。
少年握着苦无转过身,神情警惕。
他有一张对人类来讲很俊秀的脸,还有一双跟我相差无几的白中透青的眼睛。
他是分家。
意识到这一点,我看他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