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

雪儿合上小镜子，瞬间收起表情。

莉莉丝和康利就像一对般配璧人，施施然从电影画报里走出来，来到他们面前。旁边的诺亚掀开面具，眼神滴溜溜在雪儿和埃文斯之间打转。

康利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雪儿，真的像一个冷漠的吸血鬼贵族。

“喔喔喔，看看这是谁，埃文斯·贝克？”莉莉丝一脸八卦地凑到雪儿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俩什幺情况？看样子你已经成功拿下了哦！”

莉莉丝显然将埃文斯认为是雪儿今晚的表白对象了。雪儿不动声色退后一步，离莉莉丝远一点，莉莉丝感受到雪儿的抗拒，表情闪过一丝错愕。

“你们怎幺在这。”雪儿没话找话掩饰尴尬。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找你找了半天。”诺亚粗声粗气，“康利和莉莉丝他们在鬼屋里找不到你，工作人员说你早就出去了。”诺亚往埃文斯胸口捶了一拳，动作很轻但很有挑衅的意味，“原来是你小子把雪儿拐走。”

雪儿护在埃文斯身前：“我们碰巧遇到的。”

康利皱眉：“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随便乱跑会让人担心？”

你会担心我吗？你不是正忙着和莉莉丝情难自禁吗？

雪儿感到嗓子眼难受得像被堵住，她冷笑着：“我又不是小孩，需要保姆看着。我有脑子有手机，遇到危险会报警，你这幺假模假样关心我做什幺，我妈不会付你工资。”

康利的眼睛里流露出受伤的神情。

莉莉丝拉住雪儿的胳膊：“雪儿，康利是真的关心你……”

雪儿一下子甩开莉莉丝：“我和他说话你插什幺嘴！”

莉莉丝重心不稳，踉跄几步，诺亚连忙扶住她，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雪儿：“你发什幺神经？！”

雪儿心如刀绞，一块巨石堵住她的胸口，她觉得自己快要爆炸。她很想破口大骂，可是看着大家熟悉的脸上满是陌生的神情，出口便是哽咽。

“对不起，莉莉丝……我不是故意的……”

“我没事。”莉莉丝站稳身子，“大家都累了，要不我们先回家吧。”

“雪儿，你喝醉了。”康利想拉雪儿的手。

雪儿回避康利关切的眼神，她抓住埃文斯的手，低头说：“埃文斯会送我回家的，你们接着玩吧。”

在他们意味复杂的眼神中，雪儿拉着埃文斯头也不回地狼狈离开。

赶紧逃，赶紧离开这里。雪儿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她不知道自己是怎幺了，竟然对朋友们大发脾气，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埃文斯开车，把她送到家门口，他欲言又止，她急匆匆地和他告别便快步跑进家里，冲到楼上，关上卧室门，扑到床上。终于不用憋了，她放声大哭，声音闷在枕头里。

哭到筋疲力尽，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睡梦中并不舒服，她好像一直在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中奔跑，跑得好累好累，醒来时口干舌燥，头疼欲裂，那是宿醉带来的不良反应。房间里漆黑一片，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她迷糊地坐起身，却发现身上换上了舒适的小熊睡衣，一摸脸，脸上的妆也擦干净了。

床头放着一杯水和一颗解酒药，底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醒来如果不舒服记得吃药，妈妈爱你。落款是一只简笔画爱心小熊。

雪儿咽下药片，眼泪又扑簌簌掉下来。她躺下，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去，打湿枕头。

……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雪儿艰难地睁开眼睛，她照镜子，看到双眼皮肿得像悲伤蛙。她叹了口气。

雪儿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家竟然都在家里。康利和玛德琳在厨房做杯子蛋糕，烤箱里飘来阵阵香气。诺亚和莉莉丝在客厅里打游戏，整个房子里都是兄妹俩吵吵闹闹的声音。珍妮又在喝酒，海伦翻着一本书。

雪儿从冰箱里拿出一杯牛奶喝。

玛德琳笑着问：“你怎幺在房子里也戴墨镜？”

雪儿装作淡定，指了指窗外：“阳光很刺眼，不是吗？”

康利轻笑一声，鼻子里嗤出一口气。

雪儿的脸嘭一下热起来，她在墨镜后翻了个白眼，想离开。

玛德琳从烤箱里搬出热气腾腾的烤蛋糕，雪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她先给雪儿一个让她尝尝，雪儿吃下一口，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

“都是康利做的哦，我只是帮他放进烤箱里。”

雪儿默默收回大拇指。玛德琳把蛋糕拿去客厅分享。厨房里只剩下她和康利两个人。

康利解开围裙，问她：“头还痛吗？”

“什幺？”

“你昨天喝了多少？一身酒味。”

“没事了，我吃了解酒药。”

“好的。”

雪儿嚼着蛋糕，康利端来一杯咖啡，在她对面坐下。

气氛好诡异，她还是走吧，她端起牛奶准备起身，却被康利叫住。

他的手指在咖啡杯上轻轻敲着，眼神闪烁：“你还想学冲浪吗？”

“你不用上班？”

“最近排课少，我可以休息几天。毕竟，我也不想一整个夏天都在工作。”

雪儿点点头，继续嚼蛋糕。

“怎幺样？再练几次，你很快就可以站到板子上。我们可以找个小点的浪……”

“我有约了。”雪儿打断他。

康利欲言又止，还是问道：“和谁？”

“埃文斯。”雪儿回避他的眼神，“他马上就会来接我。”

康利装作无聊地抓了抓头发：“好吧。”

雪儿连忙在手机上发短信给埃文斯：“你可以来我家接我吗？”对面很快显示正在输入中，雪儿担心这幺突然，埃文斯会拒绝。这样，她就只能一个人跑出去假装约会了。

“好的，我很快到。”埃文斯回复。

“等你。”雪儿配上一个开心的表情。

康利一直静静地看她在手机上打字，忍不住问道：“你在给他发短信？”

雪儿挑衅地擡头：“是的。”你看，我又不是没人要。

康利站起身，椅子脚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把喝了一半的咖啡倒进水池里，默默洗杯子。

雪儿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却觉得嘴里一点都不甜。为什幺这个康利总能把她搞得心烦意乱？

汽车喇叭响起的时候，除了两兄妹在屋里打游戏，其他人都坐在门廊处吹风聊天。雪儿立马站起身，和大家道别。

海伦叮嘱：“不要在外面过夜。”

珍妮笑道：“可以邀请埃文斯来家里吃饭吗？他可以在咱们家过夜，我不介意。”

雪儿摆摆手想拒绝，看到康利低头玩手机的样子，又改口道：“我会跟他说的。”

她快步走到门口去，坐上埃文斯的车，埃文斯俯身过来，她捧住他的脸和他接吻。

她知道康利看得到。

“想去哪儿玩？”埃文斯期待地问道。

“随便。”雪儿系上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