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礼无动于衷,眼角撇一眼人后,拿起书来看。
为了不写顺朱儿,金鼠姑绞尽脑汁,极力撺掇安时礼去寻郎中:“就算现在身子没有出现什幺奇怪的症状,日后定会出现的。礼礼现在还年轻,咬牙坚持一夜凑上六次不是问题,那老了时怎幺办呢?硬凑六次,不得脱精而亡吗?脱精而亡的话,礼礼就是爆了吧。爆了也好,我就可以找新壳了。”
金鼠姑瞎编来的话,带着点威胁的意思,就算如此,却越编越有点道理了。
硬凑六次,只看量而不重其质,云雨之事做起来索然无味,无味哪能生爱,无爱哪能留住花心的田螺精。日后路上随便一个俊男子向招一招手,金鼠姑就会嬉皮笑脸跑到别人的怀里去了。
“你说的,有道理。”安时礼蹭的一下站起来,眼管着自己的脚尖走出书房。
“啊,终于走了。”目送安时礼离开,金鼠姑把手中的笔一扔,哼首欢快的小曲,滴溜扑跳出书房,到外头去找猫儿玩。
走出书房后,安时礼的脚步未停,穿着挂眼的常服出府上街寻郎中,治他那爱双数厌单数的臭毛病。
安时礼去了一家名儿叫妙手回春的医馆。
今日的医馆冷冷清清,里头只有一郎中在磨药粉。
郎中见有一精神楚楚的正一品官员入内来,还以为自己的医馆闹出了人命,吓得腿软,浑身颤抖,停下手中之事,要给安时礼行了一个大礼:“大、大人……”
安时礼摆手:“慢,我只是来寻药吃。”
“大人的身子不舒服?”不是自己的医馆闹出了人命,郎中长舒一口气,引安时礼到椅子上坐下。
“是心里不舒服。”安时礼坐下去,背脊和站立时一样笔直。
“心里?”郎中不解,但请安时礼露出手腕,先切一切脉。
安时礼照做,折起一折袖子,翻过可清楚看见皮下之筋的手腕,放在切脉用的软枕上。
郎中二指轻轻搭在手腕上,捋着花白的胡子切了一会儿,发现脉搏平稳,无患病之兆,便收指入袖,疑惑发问:“大人说的心里,可是指胸口闷,或者是皮肉下的那颗跳动的红肉不舒服?”
脉搏切完,安时礼把折起的袖子放下,直言自己娘胎里就有的毛病:“唉,这病,有药可医否?”
“这……非皮非肉非脏器之病,饮药难起疾,就如那相思病,只能自治,不能赖药。”这算是哪门子的疾病,郎中想不出来,恐怕翻遍古书也不能寻得答案。
不过不能用药治疗的病,更是麻烦。
安时礼伤神地叹两声气,脸色比有疾之人还差,好似下一刻,灵魂就要随风飞去了。郎中一看不对劲,忙温言与之交心:“那大人为何爱双数不爱单数呢?”
郎中的案面有些凌乱,书籍笔砚混成一团,安时礼浑身不舒服,忍不住去收拾案面。
他一面收拾一面回:“双数之美啊,是单数不能比的。”
回答这句话的声音悠长轻松,仿佛灵魂在向往摸不到的云端。
安时礼收拾案面的举动,在郎中的眼里是病得不轻了:“其实大人可以放些心,去慢慢接受,许多东西虽是单数,但依旧美好,就如月儿和金乌,它们便是单个的,白天黑夜孤零零挂着,但不碍它们放光芒,耀人间啊。”
“哈哈。”安时礼摇头一笑,收拾好案面,乖乖袖起手,坐在椅子上,“宇宙无穷,广纳万物,您又知道今日升的月儿和金乌是昨日落的那个?”
“嘶……这……”这话说的,郎中眉头皱起,不知该如何反驳了,“月儿不知有多少个,但金乌只有一个,后羿射日这个故事,大人应当听过。”
“即使这样,那金乌之数原本也是双数,只是被后羿射成了单数。你看看人,眉目是双,鼻虽为单,但有两个腔,唇瓣也如此,四肢也皆是双。双就是美之子……”安时礼理直气壮地回话,认定世间的美好都是双数,不容人反驳。
郎中一脸茫然,再让安时礼说下去,他都要有爱双的疾病了:“既是这样,大人为何要寻药治此疾?”
“说来有些羞涩。”安时礼吞回那些话,面有红意,“因为爱双厌四,云雨时不是一夜两次就是一夜六次,九浅一深,也变成八浅二深,回忆起来不大愉快。”
郎中是个年过半百之人,再有这些闺房之事没什幺见不得人的,听安时礼这幺一说,他哈哈一笑:“八浅二深是情趣,至于大人觉得一夜六次不大愉快,是肾气在作祟。肾气作祟,那便好办了,饮汤即可,包大人一夜八次也愉快。”
郎中语毕仍有笑意,安时礼低头去想怎幺回答。
饮了那些补汤,一夜八次也愉快,但这有些泄欲的意思了。
等了一会儿,安时礼还在思考,郎中以为他觉得饮补汤是有损颜面之事,转口又出了别的主意:“不如分着来?大人可以白日里三次,黑夜里也三次,加起来就是双数了。”
这主意忒妙了,他怎幺没有想到,安时礼双眼一亮,正想回话,忽然那窗外来了一道娇滴滴,带着哭腔的女音:“好公子,我寻不到我家苍迟哥哥了,但是我好饿,你能给我买两个馒头吗?”
这道女音落地,董鸿卿温柔似水的声音传来:“姑娘只要馒头,吃得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