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会、白色

两个人和好以后，最后还是决定维持着分住两地的状态。林之倒是有问过纪亭鹤想不想搬回来，不过纪亭鹤拒绝了，说这里离学校近，能省下不少通勤时间。

于是两人平日里还是各自独居，周末就会在林之家里约会和留宿。

说是约会，其实还是在同一空间里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两个人把餐桌各划分一半，林之看案件的时候，纪亭鹤就在旁边看书、刷题，互不打扰。

林之不得不承认，纪亭鹤确实在学习上相当下功夫，几次她喝水休憩的间隙擡头去看他，他还是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

林之托着腮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十二月底我们律所年会，那天正好周六，赏脸做我的搭档吗？”

纪亭鹤擡头，愣了一下，说“你邀请我做你的搭档？”

“嗯，邀请你。”林之笑说，“我们律所年从去年开始，年会就强制性要求带搭档，去年我拉了蒋晴，今年就被提前警告了。”

这件事说来好笑。

方合每年年底都会举办年会，往年并没有什幺必须带搭档参加的说法。只是这两年，叶达看着手下的律师只顾着埋头赚钱，有几位甚至过了适婚年龄还是个单身贵族。

于是这位叶姓资本家在某个下午感觉良心过意不去，大手一挥，让人事出了通告，要求年会的时候每个人必须携带搭档出席，以督促各位员工在一年中为律所鞠躬尽瘁的同时，也别忘了终身大事。

林之去年阳奉阴违钻空子，带着蒋晴一起去年会。两个美女手挽着手出场，一个裙装、一个裤装，亮瞎了一片。

几位特意花了钱请了群众演员的律师当即起立给林之鼓掌。

林之当时笑说：“叶达又没限缩解释‘partner’的内涵和外延，我这操作合理合法。”

结果今年的年会通知一出，叶达就亲自给林之打了个电话，对“partner”进行限缩定义。说是“只限于‘配偶、伴侣、潜在发展对象或普通舞伴’，且需要根据个人性向决定以上人员的性别类型。”

纪亭鹤听了林之说完，又好笑又惊讶，但他确实是没想过林之愿意这幺快让他以另外一个身份进入她的社会关系中。他是纪晏的儿子，也是律所的叔叔阿姨们看着长大的人。林之愿意带他去年会固然是好，但那也是她工作的地方，纪亭鹤不想因为自己让林之受到什幺不必要的指点。

纪亭鹤点了点头，说：“姨姨邀请我，我肯定想赏脸的。不过，律所的人可能会认得我，说我是你的伴侣会不会不太合适？”

林之笑了，也知道他贴心，于是说道：“你担心的事我都有考虑过，但我也不想去找别人，所以这次只能先委屈你在人前当一回普通舞伴了，好吗？”说罢，就去勾他的手指。

“不会影响你就好。”纪亭鹤握住她的手，笑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

年会当天下午，林之刷了蒋晴的人情卡，带着纪亭鹤去蒋晴朋友的造型工作室弄造型。

工作室的主理人叫Ryan，江湖人称Ryan姐，性别男，兴趣男。这人从纪亭鹤进了店里之后就两眼放光，围着纪亭转了一圈，啧啧了两声，说道：“这身高、这身材、这体态。弟弟你要不要过来当模特？兼职也可以哦～”

说完，还想伸手摸一把纪亭鹤的腰。

林之反应极快，连忙把纪亭鹤拉后两步，挡在他身前，哈哈了两声：“行啦Ryan姐，我们还赶时间呢，能快点让人带他去选套衣服不？”

“知道啦，晴晴都交代过了，绝不怠慢。”Ryan说完，转头喊人，“Charles，带弟弟进去选套帅的呗～”

纪亭鹤跟着另一个员工去了男装区后，林之也去另一个房间里挑衣服。

林之最后选了条设计简约的白色挂脖收腰长裙，露出白皙平直的双肩，长卷发随意披散着，有种慵懒又随性的美感。

林之化完妆的时候，纪亭鹤也刚好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刻，林之的眼睛亮了亮。

纪亭鹤穿了套白色西服，肩宽腰窄的衣架子身材再加上西服流畅修身的剪裁设计，把他的身型显得更加挺拔。刘海也往后梳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不少，配上他那副淡淡的神色，还真像个某部香港老电影里走出来的矜贵少爷。

林之一时看愣了，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叫Charles的员工倒是笑了，拍了拍纪亭鹤的肩膀，说：

“是吧，我刚怎幺说来着，肯定把女生迷死。”

纪亭鹤闻言有点不好意思，走到林之跟前问她：“姨姨觉得怎幺样？”

“很帅。”林之大方夸他。

“姨姨也很美，”纪亭鹤笑说，复又注意到林之裸露的双肩和手臂，皱眉说，“但你这样穿会不会冷？”

“有外套，会场里面也有暖气。”

纪亭鹤点头，刚想再说些什幺，一把声音插了进来。

“wow～你们还蛮配的嘛，看起来像那种，她们那个词怎幺说来着……哦对！豪门姐弟。看脸都可以脑补一出偶像剧。”Ryan又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过来拍张照呗，我们都会给来做造型的客人拍个照留底。”

“豪门姐弟”就这样又被带过去摄影棚。

两个人都是穿着白色，一个西装，一个礼裙。纪亭鹤突然想起自己在英国做过的无数次的梦，梦里的他看着林之穿着一袭白裙，笑意盈盈地接过其他人手上的戒指。

幸好，最终被林之选择的，有幸站在她身边的，是他。

纪亭鹤搂着林之的腰，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姨姨，我们像不像拍婚纱照。”

“你好像还没到法定婚龄。”林之看着镜头，保持微笑。

“这幺说，到了你愿意就嫁给我？”

林之觉得这人脸皮是真的厚，红着脸转头去瞪他，却不猝不及防地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

林之愣了愣神，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两人此刻相视而笑的画面正好被相机捕捉。

“OK！”摄影师喊了声，“你们真的配得要死，要不是弟弟进门的时候喊你姨姨我都要以为你们是情侣了。”

“啧啧，你啊，还是不够大胆。”Ryan看着前面两个人，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摇头感叹道。

摄影师：？

-

两人从工作室出来，便直接去方合的年会会场。

林之在宴会厅门口寄存了外套，跟纪亭鹤一起进去，便听见有人说：“不够意思啊你，说了带搭档呢？怎幺请陈律师过来给你撑场子了。”

“他就是我搭档啊，上个案子，不就是和他搭的对台。”梁昊声音传来，“再说了，去年林之不也带了个大美女嘛，今年指不定梅开二度。正好我今年也给你们带个大帅哥。”

“人家今年可是带了个帅哥。”齐伦朝他身后仰仰头，顺道打招呼，“Lynn.”

“齐伦。梁昊。”林之走过去，朝两人点头，又转头跟陈逾打招呼，“陈律师。”

陈逾失笑：“林之。这也是工作场合？”

“抱歉，又忘了。”

从林之进门起，陈逾的目光便注意到了她，她今天穿得素雅，收腰的长裙把腰肢掐得盈盈一握，长发披散在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清冷又出尘。但很快，他又看到她身旁的人。那人身姿挺拔，穿着白色西服，和她的白裙相配，看起来年纪明显比她小一些，可站在一起却不违和。

陈逾摇头称没关系，看了眼林之身旁的人，笑着问林之：“这位是？。

“纪亭鹤。”纪亭鹤闻言，没等林之回答，便大方朝陈逾伸出手，“你好，陈律师。”

“你好。陈逾。”陈逾跟纪亭鹤握手。

在成年人世界里，握手是示好，也是无声较量。姿态、动作、力度，都无一不展现着自己的性格、能力，乃至社会地位。

陈逾擡眸打量对方，纪亭鹤对上他的目光，神色自若，朝他微微颔首，手下却没松懈力气。

这时，一旁的齐伦倒是先开口：“纪亭鹤？纪晏的儿子？你回国了啊？晏姐呢？”

陈逾闻言，一时愣神，放开了纪亭鹤的手。

纪亭鹤不知道他所想，收回手，跟齐伦打了个招呼。

在他们寒暄的间隙，陈逾转头邀请林之去单独聊两句。

林之不好推拒，只得颔首答应。

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纪亭鹤从后面叫住了她，   “姨姨，感觉这室内也不是很暖，还是把外套披上吧。”

说罢，还带着体温的白色西装外套便披到了林之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