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南生那日听得顾香儿的话,便扮作自己的下人阿才回到将军府。等回到了将军府,却不见锦华的影子,父亲顾威也不知去向。
南生的心一点点的下沉,站在将军府大门外,眼巴巴的盼望着锦华回来,这一盼就是十多天,像是魔怔了一样。直到前两天他站在外面淋了雨,大雨冲掉了他的胡须,他体力不支的晕倒在地,将军府的人这才认出他是三小爷顾南生,当即把他扶进了房间。
顾茂林得知此事,便派人把南生带去他的绿园子里调养。
南生染了风寒,因为等不到锦华抑郁成疾,病情越来越严重,浑浑噩噩之中总是呼唤锦华的名字。
顾茂林见锦华和顾威同时消失了十来天,早已经心知肚明,只心疼南生,便给顾威的副将宋州写了信,叫宋州转交给顾威。
此时,锦华戴着白色挂纱帷帽,心神不宁的看着马车外面,时刻担忧着南生的病情。
顾威虽是担忧,但是却不似锦华那般焦灼。
“南生不会有事吧?”
“宋州说是染了风寒,应该无大碍。”顾威握着她的手,把她揽入怀中。
她却挣开了顾威的怀抱。
顾威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锦华听罢,看着顾威:“什幺事?”
“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顾威冷冷的说:“是时候该和南生做个了断了。”
“这件事先搁置一旁,南生现在生病了。”
“趁他生病之际我会给你定一个七出之罪,然后叫他写休书。难不成你想要他大病两次?”
“南生是你儿子,将军,我求你,莫在提起此事 。”锦华心烦意乱。
“我心意已决,你若想和我长相厮守,就和他断了干净。”顾威捏着她的下巴,擡起,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有些吃味:“你是舍不得他吧?”
锦华没有回答他,把他的手拿开,看向别处:“你给我定的七出之罪是什幺?”
“无子。”
“是你一直让我喝避子汤,我才无法怀上孩子。”锦华道。
“我自然知道,但是这也正好是休弃你的理由。”
“南生若是不愿意呢?”
“那可由不得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竟然你无法为他诞下一男半女,他就是不想休也得休,一切事务由我做主。”
锦华便不在做声了,看着自己揪搅的手,心中有些酸楚。
回到将军府,虽然隔着挂纱帷帽,锦华依然觉得难为情,因为她和顾威走在一起,而他们又一起消失了十来天,现在又成双入对的回来了,其关系自然不言而喻。
顾威听说南生在顾茂林那里,便赶了过去,锦华一心想去看望南生,但是却遭到顾威的拒绝。
锦华向方嬷嬷打听了南生的病情,方嬷嬷便道:“少夫人走的当天,小爷扮作阿才的样子一直站在将军府外面眼巴巴的盼着少夫人回来,最后倒在雨泊中昏了过去……老太爷心疼他,便把他接去园里调养了。”
锦华一听,拿着帕子默默的擦拭眼泪,想着南生在雨中等她回来,她却和顾威在山上快活,愧疚不已,趴在锦被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南生,我该怎幺办?”她小声的喃喃着。
这时,顾威派人把南生扶回厢房,锦华慌忙擦拭了眼泪,起身迎过去。
南生浑浑噩噩的,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他迷迷糊糊的叫着锦华的名字,锦华流着泪儿走过去将他扶着。
随即几个嬷嬷把他放躺在榻上,盖上被子。
锦华守在旁边,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相公,是我,我是锦华。”
南生听罢,眼睛有了一丝光彩:“娘子,娘子,你为什幺要这样对我?我对你不好吗?告诉我,我哪里做错了?”南生一边哭着一边说着。
锦华把他紧紧的搂在怀中,不停的摇头:“相公,你没有错,是妾不好,是妾的错。”
“锦华,娘子……”南生埋在她的胸脯上,隔着丝滑的布料亲吻她的酥胸,像是吃奶一样。
顾威看见这一幕,眼睛抽搐一下。当他要上前时,身后传来了顾茂林的声音。
“威儿,我们谈一谈吧。”
顾威的脸色又降冷了几分,思虑片刻,便随父亲顾茂林一起去了偏房。
顾茂林一身浅灰长袍,袍摆上刺有意境唯美的青竹,将顾茂林的身形衬托的更加修长。
顾威一袭黑袍负手背对着父亲顾茂林,站在窗棂旁边,冷冷说:“何事?”
“为父求你了,放过南生。”顾茂林眼眶已经发红:“你有什幺冲着我来,别伤害南生。”
“南生一直都是我的儿子,轮不到父亲假心关爱。”顾威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威儿,南生是无辜的,他什幺都不知道,当年是我的错,不要怪南香儿,更不要恨南生,你恨我一个人就行,我现在手中有一把剑,你拿着这把剑杀了我吧,我只希望你收手,锦华不是南香儿,他是南生的妻子啊……”
“怎幺?许你夺我的妻子,就不许我夺你儿子的妻子了?这就是你的报应。”顾威狠戾的笑着。
“南香儿离开的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承受锥心之痛,无时无刻都在报应中苟活,我知道你仍然恨我,你现在就可以结束我的性命,我只希望你能放过锦华,只因为她像南香儿,就要被你这样玩弄于股掌吗?南生这般爱她,若是他知道你们的事情,只怕会疯掉,趁他现在还不知情,立刻断了吧。”
顾威缄默着。
“爹给你跪下还不成吗?”说时,顾茂林欲要跪下。
“你又何必在这儿装可怜博同情呢?”顾威开口:“我可以为南生物色一个更好的女子,但是锦儿,我要定了。”顾威和顾茂林对视着,态度坚决。
“南香儿当初为你去死,你就是这幺对待她的儿子吗?若不是南香儿,你早就死在那个突厥刺客的剑下了,威儿,但凡你有点良心,也不能做这种事。”
顾威听罢,心头一软。
锦华站在窗户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她心中五味杂陈的,极其不是滋味。原来他们父子曾经还是情敌,而且南生名义上是顾威的儿子,实则是老太爷的儿子?也就是说,南生是顾威的弟弟?
锦华凌乱至极,但是当她听顾茂林说南生是如此的爱她,她那颗心动摇了。
同时,她也做了一个决定。
她决定不在做南香儿的替身。
锦华守着南生,一刻不离,她发誓,从今以后,她要和顾威一刀两断。
“少夫人,老太爷和将军叫你过去。”方嬷嬷走了过来禀告道。
锦华回过神,为南生掖好了被子,随了方嬷嬷去了顾茂林和顾威所在的房间。
因是顾虑顾茂林在旁,她行了礼,低着头站在那里。
“锦华,威儿说了,由你自己选,是做南生的发妻,还是威儿的姬妾。”顾茂林板着一张脸,看着锦华。
顾威听罢,似乎不满顾茂林的这番说辞,便冷冷的纠正道:“你是知道的,我是决意娶你做我的正妻。”
锦华揪搅着手,方才明白,顾茂林是要她做个抉择。
“威儿,还是让她选择吧。”顾茂林那双眼睛严刻至极。
锦华擡眸,看着顾威,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坚定的道:“我是南生的妻子,永远都是。”
顾威的脸色比之前还要阴沉了。
锦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老太爷,我求你为我做主,让我和南生自立门户,我受够了这种夹缝求生存的生活,我只希望和南生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说完,她哭的更是伤心了。
顾威气不过的上前将她拽起:“你当初怎幺跟我说的,要嫁给我,要和我长相厮守,你忘了?”他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锦华哭着摇头:“将军,那全是不作数的,我求了忘了吧,我始终是南生的妻子,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磕头。”
“威儿,你都听到了吧?莫要强迫她。她既然选择南生,就成全他们吧。”顾茂林开口:“以后就当做什幺也没发生,南生也不会知晓,至于你们之前做的事情全部烂在肚子里。”
顾威松开了锦华:“你莫后悔。”
“我不后悔。”锦华闭上眼睛,不去看顾威。
顾茂林虽然手中无权,但是毕竟三朝元老,极有威望,便在太后那儿求得了一道懿旨,封南生为侯爷,自立门户,并且太后又向皇帝求得圣旨,派南生去了江南一带上任做监察御史,在各地方进行巡视,然后把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官员作风记录下来禀报给皇帝。
南生带着锦华住进了南候府,不日就要上任。
锦华自然也是跟随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