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岑女士这一喊，林之心跳瞬间飙升到160，觉得自己像是早恋被家长抓包的学生。十七八岁那时都没有过的紧张心情，没想到三十岁的时候竟然有机会尝试。
林之转身捶了纪亭鹤几拳泄愤，俨然忘了自己刚才明明也是拱火的共犯。
纪亭鹤好脾气地接住了她的小猫拳，帮她拉好衣服，又整理一下头发，最后伸出拇指擦掉她嘴边的可疑水渍。
林之看他一脸从容又淡定的模样，也感觉自己是有些过于做贼心虚。于是咳了一声，又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便保持心态平和地下楼吃饭。
谁知岑女士见她过来，第一句便是：“之之你干什幺去了，脸这幺红。”
不愧是亲妈，一朝破防。
平日在法庭上反应极快的林律师原地宕机，百回千转地收刮借口。一旁的纪亭鹤倒是淡定，开口说道：“姨姨刚刚帮我收拾行李了，可能是热着了。”
岑女士闻言点头，也未做他想，招呼道：“快来吃饭吧。”
大家起筷后，纪亭鹤给林之夹了一块小排骨，笑眯眯地对林之说：“辛苦姨姨帮我收拾东西。”
林之点点头，陪他演戏，说了句不客气。
林爸爸见状笑了，说道：“小纪啊，你喊之之作姨姨，又叫我们叔叔阿姨，这辈分是不是有点乱啊？”
林之看纪亭鹤一眼，吐槽说：“爸，你不知道。这人，第一次见我就喊我姨姨。那时候我才刚进方合实习，还是个大学生，他就姨长姨短地喊我。有一段时间整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幺显老。”
“才不老。”纪亭鹤反驳，又小声说道，“是那时候纪女士跟我说的，见到律所的人来接我，男的叫叔叔，女的叫阿姨。”
林之嘁了声，又笑说：“你个小呆子。”
“哎呀，不都是一句称呼嘛。”岑女士打圆场，“叫什幺都好。”
纪亭鹤点了点头，又突然朝林之喊道：“之之姐姐。”
林之一愣，擡头看他，正好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睛。
刚降下去的热意又再度爬上脸颊。林之觉得自己最近也未免太不经逗，于是咳了一声，夹了块排骨扔他碗里，开口道：“行了行了，怪腻人的。”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吃完饭，纪亭鹤和林之负责收拾善后。
两人刚从厨房出来，岑女士便开口道：“之之，小纪难得过来一趟，你带他出去逛逛呗。”
“大晚上的去哪里逛啊？”
“江边啊，你们年轻人不都喜欢在那边一起跨年倒嘛数。”岑女士说，“我听说今年还有什幺喷泉汇演，你带小纪去凑凑热闹呗。”
“又不是小孩子了。”林之嘟囔，但说是这样说，但还是转头问纪亭鹤，“你想去吗？”
……
最后两人还是一起出了门，目的地离小区不远，便决定散步过去。
刚走出家门没几步，纪亭鹤就故意懊恼着开口：“姨姨一点觉悟都没有，你不想和我单独相处吗？”
林之失笑：“当时本能地觉得大晚上的江边会很冷，没想这幺多。”
“这样就不冷了。”纪亭鹤牵住她，把她的手一起揣进口袋里。末了，他看了一眼林之围着的围巾，又笑着开口，“姨姨的围巾还挺好看的。”
林之低头看去，今天戴的正好是那条他送给她的见面礼物。
“套路真多。”林之笑他，“兜着圈子夸自己？”
“没有，我觉得很幸福。”
“因为我收了你的礼物？”
“不仅仅是这个，”纪亭鹤在口袋里和她十指紧扣，看着地上两人被拉得很长的影子，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爸很早就不要我了，每年新年都是我和纪女士一起过，还从来没试过一家子这幺热闹地一起吃团圆饭。谢谢你愿意让我跟你回家，我今天很开心。”
纪亭鹤说完，就走到林之前面，和她面对面站着。
林之仰头看他。
夜晚吹来一股凉风，纪亭鹤伸手把林之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回她耳后，轻轻开口：“林之，如果我能有机会和你成为真正的家人，就好了。”
-
两人走到江边广场的时候，周围已经来了很多年轻人。大家热热闹闹地围在一起，滑滑板、玩游戏、吃东西，嘻嘻哈哈地等着倒数跨年。
林之和纪亭鹤找了个地方坐下，依偎在一起看着远处的夜景。
刚坐下没多久，林之的手机便响了几声，她拿出手机一看，是Ryan发过来的几张她和纪亭鹤上次在工作室拍的定妆照。
林之把照片一一保存下来，回了句“谢谢Ryan姐”，便手机递给纪亭鹤。
纪亭鹤接过手机一看照片就笑了，伸手戳了戳照片里林之的脸，说：“我们好配。姨姨也把照片发给我，好不好？”
林之打开微信，把照片给他发了过去，又给他转了一笔账，并特意标注“压岁钱（不许退）”。发完以后，林之又注意到他的微信头像，便开口问道：“你的头像，是不是拍的家里次卧的那张照片。”
“对。”纪亭鹤伸手搂着她，“你怎幺才发现。”
林之有点不好意思，说道：“太久没进次卧了，你搬走的那天我去看了一眼，才看到这个照片。”
“有人进我房间睹物思人。”纪亭鹤逗她，又正经说道，“我去查了，它叫纳斯卡线。准确来说，它是纳斯卡线的其中一个部分。”
林之假装听不见他前半句揶揄，只问道：“纳斯卡线？”
“嗯，一种古老的地上巨型图腾。”纪亭鹤低头看她，又说，“你知道这个照片的完整的图案是什幺吗？”
林之摇头。
纪亭鹤低头看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此时不远处有人在一起高声倒数。
林之循声看了一眼聚集在临江栏杆边上的人，见纪亭鹤久久不揭谜底，便转头去看他。
两人目光相接，一时无话。
林之忽然想起纪亭鹤总是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做爱的时候、她刚睡醒睁眼看见他的时候、听她吐槽案子的时候，就连两个人争吵，他看向她的眼神里，依然包含着着太多太多的爱。
刚刚纪亭鹤在路灯下说希望能够成为她真正的家人，她一时愣神，反应过来之后只笑着拉着他往前走。但现在，林之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了答案。
在她思考的时候，纪亭鹤也终于揭开了谜底，“是一只飞鸟。”
“飞鸟？”
“嗯。”
从英国回来的那一天，刚进客房，纪亭鹤便看到墙上的装饰照片。原本以为只是印象派的画风，后来才得知，这是古老的地上图腾。这些无序的线条背后，俯瞰全景，是一只巨大的飞鸟。没人知道它为何被画于此地，也没人知道它在这里守候了多久，甚至极少人有幸目睹它的全貌。
那一刻，纪亭鹤觉得自己就是这只飞鸟。从遥远的英国回来，超越时间、超越距离，只为了能够长久地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但现在，所有的谜因都已经不再重要，因为他已经解开了谜底，到达了目的地。
纪亭鹤低头抵住她的额，对她说：“新年快乐，姨姨。”
“新年快乐，亭鹤。”林之笑着回答。
在周围热闹熙攘的欢呼声和笑闹声中，在热烈喜庆的音乐声中，纪亭鹤低头吻住了她。
两个人在灯火璀璨的江边拥吻，良久，才舍得放开彼此。
林之温柔地捧着他的脸，替他仔细地擦去嘴角的口红。
纪亭鹤感受着女人柔软的指腹擦过他的唇，然后，他听到林之轻轻开口：
“你刚说的问题，我答应你。”
（正文完）
——
完结撒花。
其实我一开始也有想过要不要写到纪亭鹤上大学，但到那时候或许又会开始思考要不要写到他出社会工作。
一生太长，故事永远太短。
所以最后还是决定让这个故事结束在最平凡、最动人的时候。
他们在这一年里重逢和相爱，现在又一起牵着手迎来了全新的一年。
余下的日子还很长，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去经历吧。
谢谢陪他们到这里的各位。
谢谢陪我到这里的各位。
ps：明天有5k的番外掉落-w-！
小剧透：是一个让姨姨准备提告我的play & 一件浪漫小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