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
“妈妈爱你。”
“怎幺不去死?”
……
母亲的话如魔咒般挥之不去。一边说爱他,一边将他推向深渊。
这是爱人的方式吗?他无数次寻求答案,哪怕进修了心理学硕士依旧无法解开心中的难题。关于爱关于理解关于拯救,或许这将是他一生注定不得不背负的十字架。
手心里,那条挣扎的小生命渐渐失去抵抗,他能透过血管感受静脉的跳动变得稀薄无力。蓦地,他似乎明白了母亲所说的爱。
爱,意味着毁灭......
他眼里闪烁泪光,怅惘虚空的心痛感接踵而至,他想起去年秋天的那个夜晚,温和的风吹着她的发丝,几缕落在他眼皮上,羽毛似的撩动着他的心弦。
他记得眼睫在她红润的脸颊投下一片青色的阴影,还记得地上铺着的那一层厚厚的梧桐叶,他们走在上面会发出干燥的“擦擦”声。
她问他冷不冷,那温暖的脖颈曾炽热到将他冰冻的心彻底融化,那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温暖记忆。她曾使他那样高兴,深深陷入幸福......
现如今:冰冷、苍凉,一堆骨头。
一年前,他厌她,现在....他杀死了她。
仿佛间,他的呼吸道时而发疼,时而发痒,紧接着四肢冰凉,空气像是被抽干了,哪怕使出浑身解数却什幺也抓不住。
孤独,无助,迷茫.....他成了八岁时被母亲淹死的自己,那个本该正常长大的小孩,被淹死了。
眼睛变得像血一样红,十月说他的眼睛像深海里的明珠般澄澈透明,只是这明珠在经历一场战乱的厮杀早已变得混浊不堪。
低头看着水草样飘散开来的头发,他的心脏被钝器击中,突然间血流不止。
“十月......”梦醒似的他大叫她的名字,将她从浴缸捞出,抱着她放在床上,由于窒息时间太长,女孩脸上发青的皮肤便一点点失去了光泽,曾经饱满鲜活,如阳光下一颗红苹果肆意活着的女孩,现在冷成一具泡发的尸体。
窗外的阳光照得街道发白,熙熙攘攘的人群被隔绝在世界之外,客厅里的白色桔梗花还拂着一层白露,那只灰色英短从阳光里走进来,到了卧室门口,它坐在那里,尾巴优雅的盘在腿边,望着里面,没有发出响动。
门里面,没有风,没有声,只有腐烂。
床单上渗着一圈人行的水迹,他手臂僵硬的抱她起来控水,然后做心肺复苏,手掌抖得像一台失控的洗衣机。
她的嘴唇又湿又苦,在做人工呼吸时他喉咙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当意识到他可能亲手杀了十月,他的心脏因颤动险些窒息,在希望一点点破灭后再次陷入深深的泥沼。
在所有破碎又混乱的记忆中,唯一真实的只有她幸福又温暖的笑脸,她曾活过,曾那样鲜活的出现在他生命中。
如果她活过来,他什幺都愿意交换,哪怕生命,他愿意为了她交换,只要她活过来。
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沉到无人知晓的深海,坠落坠落......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