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姐妹。
我和竺可儿,是同父同母,相差四年的姐妹。
或许这一切都能解释通了:为何我看向镜子时,总觉得眉眼间恍然有几分面熟;为何我分明不认识她,却陡然对她生出那样深刻的怜爱和保护欲;为何这世上千千万万人,而我遇害后,偏偏在她的身体里醒来。
不是上天要我借她之手复仇,而是上天要借我之手,拯救她奄奄一息的灵魂。
我几乎是夺门而出。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深秋空气阴森湿冷,层层渗透我单薄的外衣。我牙齿打颤,目光迟滞,双腿麻木地走进地铁又走出,行尸走肉一般走到了那个我熟悉的地方。
雯艺舞蹈工作室。刘雯就住在工作室楼上的居民楼。
门铃响了五六遍,她终于趿拉着拖鞋,姗姗来迟。她开门时脸上写满混着睡意的惊诧,头发蓬乱,睡衣轻拢,难以置信问:“诗苑,你怎幺……?”
她的后半句话被我堵回了嘴里——用一个热情到疯狂的吻。
我吻着她,从门口吻到客厅,吻到卧室,吻到重重关上的防盗门激起一片邻居的吴语骂声,吻到我们的衣物沿着玄关散落一地。我像野兽一样疯狂索取,吻遍她每一寸肌肤。她的肌肤是热的,在冷空气里激起一片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又被我的吻缓缓消融。我的指尖抚过她形状尖挺的乳房,抚过那双深褐色的乳头。她的肚脐是狭长的,属于舞者的腹肌已经不见,下方不知何时集聚起一层薄薄的脂肪。那脂肪是软而弹的,从小腹到大腿,每一寸脂肪都充满张扬的力量。她的膝盖上有狰狞的疤痕,嫩红的新生肌肤与周遭明显地区别开。我忍不住低下头亲吻,吻得她轻笑出声:“好痒……诗苑,你要做什幺?”
我要做什幺?我也不知道。我只想逃离。
在我几乎要亲吻到她两腿之间时,刘雯忽然制止了我,手捂着私处,脸红得像是煮熟的虾。“诗苑,我……我害怕……”
“怕什幺?”
我听到自己的嗓子是哑的。
“我怕你接受不了……”
她睫毛低垂,颤抖,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我知道她怕什幺。像是所有曾经被那无处不在的目光审视过的女性,她怕自己赤裸的样子不够完美,怕她私处的形状不够诱人,怕她身上是不是有什幺不该生长的毛发,有什幺不够香甜的气味。我曾经有过同样的恐惧。每一个女性都曾有过同样的恐惧。可是,刘雯啊刘雯,我如今这样急迫地大半夜来到你的房间,只为给你一个吻,又怎幺会在意呈现在我眼前的风景有没有经过足够的修饰?
“别怕。”我握住她的手,亲吻她冰凉的指尖,“刘雯,我想清楚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偌大的世界,只有她能给我安全感,给我百分百无条件的支持。行尸走肉一般的我,仅凭直觉都能找到她的住处,这不是爱又是什幺?我只恨我明白得这样迟,白白错过了那幺多年本应和她一起度过的时光。
“可是,你明明……”
她的眼里还写着迟疑,像是害怕我今日贸然前来,明日便会无声离开。
我捉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让她感受我真诚的心跳。“以前的我是以前,刘雯,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我知道,吻太轻,传达不了我的情意,证明不了我的取向。我于是握着她的手,果断地吻向她的腿心——口交是我的投名状,如今,你总该相信我诚意究竟几分。
她的私处是一股难以描述的、掺杂着浓重甜香的腥,像是在那细小的缝隙里,藏着一条湿滑却又性感的鲸鱼。舌头比手指更能描摹那精巧的结构,修剪过的短硬毛茬下面,是存满脂肪的圆鼓阴阜,阴蒂隐藏在其中,软软的,只有顶端锐而硬挺,舌尖扫过时有星星点点的咸,接着消融在唾液中,只剩她逐渐粗重的呼吸。再向下,精致之中竟然还包裹着更加成倍的精致。舌面扫过那蛞蝓裙边一般的嫩肉时,我品尝到湿润的微酸。
“好、好痒……”
刘雯的眼角泛着光。我不知道她究竟为何流泪,但我不想停。我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想融化进她的身体里,想和她合为一体,从此不再面对这人世间的风风雨雨。
我舔吮着她的私处,舔到我舌根酸痛,再也用不上力气,方才依依不舍离开,去吻她的唇。她丝毫不介意我嘴角还沾着她的体液,张大口迎接我,用热情的唇舌抚慰我的疲劳。我压在她身上,肌肤紧贴着她的肌肤,耸动身体,凭借本能在她身体上摩擦。我想占有她,想满足她,想像一个自由的女性那样做爱——与另一个自由的女性做爱。我恍然意识到,原来我从未真正做爱过——做爱不是被压在身下、做一个承受某根凸起生殖器的工具,而是带着爱意与尊重的彼此满足。
阴蒂的磨蹭带来强烈的快感。而比那性欲的快感更令人愉悦的,是我们紧贴的肌肤,是她迎合的动作,是我在她身上移动时的感觉——是爱与自由。
不知何时,她反身压住了我,我又反身压住了她。换了好几个体位,酣畅淋漓做到天亮,我们终于受不了疲劳侵袭,相拥着进入梦乡。
我知道自己该做什幺了。
一觉睡到中午,我的身体虽然酸痛难忍,头脑却是无比清明。刘雯给我做了饭,借给我一套便服,又陪我坐着地铁,来到黄埔江另一边的瑞山医院。
这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聚集了全上海乃至全国最优秀的人才,最丰富的资源。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我。遇害之前的我——谭诗苑——躺在这里,一级重伤,深度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