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天下无双的祝大仙 章三

春花落尽,子规鸣啼。入夏后,长安城中出了件大事,西域派遣了王公使者前来朝奉请求和亲。

许定平成公主远嫁西域及和亲日期后,女皇龙心大悦,为显两国友谊及我天朝威仪,几日后将在大明宫梨园马球场举办友谊马球赛,并特许在场外搭建开放平民观看席位,与民共襄盛事。

消息一下传遍整个长安城,街头巷尾都可听到百姓在议论纷纷,仅是站票就在坊间被转卖至最高三百贯!

三百贯,即便把三娘卖与牙子也没有三百贯啊!

而这一切,除这是开国以来,两国首次公开正式的马球对抗赛之外,更有一则关键的缘故:大仙公主将作为首发前锋上场!

比赛当日,人山人海,旌旗招展,盛况空前。我不禁感叹,长安城百姓已然富裕至此,果然如今女帝治下国力蒸蒸日上。

我与三娘、府中众人作为大仙亲卫队,坐在平民观众席第一排,头绑红丝巾,手擎着上书“仙”字的大旗,在管家娘子的指挥之下,一边挥舞大旗,一边井然有序地大声呐喊:“大仙大仙!一马当先!”

喧嚣声中,天子率众皇子近臣登上观礼高台,举手示意,乐队奏响了龟兹乐,观众开始欢呼,所有队员按序入场。

只见大仙头发紧紧束起在蕃帽下,上着暗红翻领窄袖锦袍、下身着紧身裤子与黑色皂靴,胯下一骑白色骏马。胡服劲装,威风凛凛、英姿飒爽又兼之明艳动人,在一列男队员中显得尤其鹤立鸡群,令人无限神思。

一通鼓响,比赛开始了。双方人马都追着球紧撵,球仗的月牙头在地面上激起黄土飞扬,蹄声爆响,犹如惊雷。激烈的马球争夺进行了接近一个时辰,分行至十比十,场上战况一时胶着,难解难分。

最后半炷香,重新开球后,只见大仙策马东驱西突,抢到了那颗球!西域球队先锋立即拍马上前阻拦,大仙轻巧用球仗一挑,马球跃过西域队员头顶,胯下白马也绕过西域球员,继续追球而去。

小小的彩球被牢牢控制在大仙仗下,大仙风驰电掣,带球冲向西域队球门!她看了一眼即将燃尽的香,稳稳挥起一仗。

球进!绝杀!

全场沸腾了!所有的锣鼓都敲响了!所有人都站起来欢呼,欢呼声压倒了一切!场上我朝球员们都脱下了外批衫,尽情挥舞着。

大仙自策马在球场上往来驰骋,向四周挥手致意,顾盼间意气风发,毫不掩饰的恣意明快。

她在观礼台前勒马急停,马蹄昂扬似乎将踏破虚空。她越过人群对观礼台挥手,灿烂地笑得眉眼弯弯。

忽然她伸手拇指与食指交错,我目光如炬,远远瞧见素日里清冷自持的沙也加大人此刻笑得一脸明亮,竟也飞速地向着大仙的方向,伸手拇指与食指交错,与大仙遥相回应。

咦,怪哉,这又是什幺手势?西域的什幺特殊暗语幺?

经此一役,大仙在坊间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天下无双。沙也加大人却忙于公务,已有近月未来府中。一时无事,趁此我于温习之际将那女才子话本写至一半。

乞巧当天,诸士子顶着烈日躺平于院中,晒腹中万卷诗书,我一觉睡到傍晚,刚拍衣服起来,大仙忽走进院中,说要带我等外乡人见识京城奇景。

入夜后,我们跟随大仙出府。一路上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三五成群的小娘子花枝招展,说说笑笑。过得片刻,一行人来到一座五层高楼前。

惊叹间众人登上了最高层。楼下隐隐传来丝竹音乐声,楼外设香案,上有瓜果鲜花酒水食物。立于楼外,风猎猎自身边呼啸吹过,仰头仿佛手可摘万千星辰,令人心生敬畏,不敢高声言语。

轮流祭星后,我以为就此要回府了,大仙却说不急稍晚更有绝景,众人翘首以待却一直无下文,便盘腿坐在地上,边吃着香案上的食物边玩起了双陆。

子时,我与三娘实在太困了,倚在柱上互相挨着肩膀就此睡着了。及至五更,我迷朦地睁开眼。

彼时天际隐隐泛着白,随着城楼第一声报晓鼓敲响,各条街上的鼓楼依次跟进,鼓声自内而外一波波传开,同时,城内一百几所寺庙也撞响了晨钟,激昂跳动的鼓声与深沉悠远的钟声交织在一起,唤醒了整座长安城。

朝阳从东方天际喷薄而出,眼前沙也加大人和大仙于栏杆边相对而立。万丈金光洒在她们身上,为她们镀上一层神圣的朦胧灿烂,让她们一瞬间风采飞扬,犹如天神。

果然绝景。不过……沙也加大人何时来的?

我揉了揉眼,见她们二人面上遍布晕红,又想:真是,太奇怪了啊,大早上的,怎幺热成这样了。

诶,三娘拉我作何?我要看日出,不去看那劳什子钟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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