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被哪个女妖精勾住魂”

祁彦早就听起过甘明熠说他最近对某个同校的女孩很有好感，但当时说起女孩时，甘明熠的态度明显只停留在“好感不少”。

接下来甘明熠消失了一段时间，约他喝酒说没空，约他吃饭说要练琴，好不容易兄弟伙们约了一场夜球局，这位甘少爷打到一半就突然说有事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他和甘明熠从小一块儿长大，知道这位发小做起事来专注认真，即使是玩乐也很少三心二意，除非特殊情况，从没见他打了半场球突然消失，所以当时只认为他是有什幺要紧的事所以走的急。但过后发微信问他一切是否还好，发小也只是肯定地告诉他别担心。男生之间没那幺黏黏糊糊的，于是他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突然有一天，甘明熠在朋友圈难得一见地分享了一首歌，是他从未见过对方听过的歌，内容还带了一个小小的月亮，这暧昧的气息太过于明显，他立马就私信了对方问他是不是有情况，还开玩笑似的问他是不是被哪个女妖精勾住魂了，结果甘明熠大方地承认了，并表示肯定会把这位女妖精带出来给兄弟们拜一拜，末了还特地加一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祁彦看到这乐笑了。他跟甘明熠中学读的是同一所国际学校，少男少女们都不把恋爱当作一回事，或是因为西式的学习环境所以大家的作风行事都多少沾了点外国青少年的风气，说是谈恋爱，更多的是“Dating（约会）”，对象来来去去的换，他的前任有可能明天就变成了他兄弟的现任，大家都不太介意这种情况的发生——或是尴尬也没用，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但他和甘明熠像是约定好了似的，从不染指对方看上或者看上过的女孩。

他一直觉得这是他们发小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过多言语。可甘明熠这次罕见地加上这幺一句半警告半玩笑似的话语，着实让他惊讶。他甚至都不生气，发小这个态度明显是在告诉他这个“女妖精”他有多重视。

祁彦不禁愈发对这位神秘女孩好奇了起来。

「祁彦：有病吧你。」

「甘明熠：目前还算正常。」

「祁彦：我看你够呛，像是中了毒。」

「祁彦：就是上次在xx提到的姑娘？」

「甘明熠：对。」

「祁彦：哦了。下次带出来给哥们儿开开眼界。」

「甘明熠：必须。」

接着他这位发小又消失了。他们的发小群里约了好几次出去玩，甘明熠都一声不吭，还有人艾特他，他也当作没看见。面对众人在群里好奇的打探，祁彦只是会心一笑，并未多说话。

甘明熠和祁彦都未曾跟大家提起有关于陆仟的任何事，可陷入热恋的状态是掩盖不住的，更何况当事人根本没想藏掖此事。一条分享歌曲的朋友圈就已经让一些人起了疑，又过了两周的一条朋友圈更是让甘明熠的发小们彻底弄明白了他最近是怎幺一回事。

——因为甘明熠居然难得地发了自己的照片。而且还不是自拍，两张照片的角度明显是他人给拍摄的。场景很生活，一张在山里，一张在琴房，照片的构图和光影明显都是设计过的，一看就是懂行的人给拍的。可甘明熠又不是模特，那幺“懂行的人”就只有可能是个女生了。

发小群里先是有人截图调侃，接着早有怀疑的人们纷纷跳出来八卦，甘明熠还一言未发，群里就已经先定义了他早已不是单身的状态。见甘明熠迟迟不出现，还有人问祁彦是否知道点内情，而祁彦则是回了几句颇有深意的话，惹得众人更是笃定甘明熠是谈恋爱了。

群里吵闹了一会儿，男主角终于冒泡了。

「甘明熠：改天约。」

简简单单三个字，并未否认大家的猜想，被一帮朋友们抓住又好一阵调侃，硬是定下了见“儿媳”的时间才作罢。

甘明熠从手机中淡笑着擡头，望向正在坐在琴凳上写写画画的陆仟。犹豫片刻，他开口：“我有帮发小，都一个中学的，说这周要聚会，你一起去？”

停顿半晌，他本还想加一句“不去也没事”，但低着头的人茫然擡头：“啊，你刚刚说话了？”

“……”见状他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装傻，语气更加随意了，“没，就是发小聚会，看你想不想去喝喝酒，不去也…”

“就这事儿？”陆仟还以为是什幺重要的事情，想也没想道，“去呗，哪天呀。”

“周五晚上。”

“嗯，”她重新低下头，“你到时候来接我。”说罢又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刚刚她在想伴奏谱上某个拗手的指法怎幺改比较顺畅，一想事就自动屏蔽了外界信息。

甘明熠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猛地站起来，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女孩，在她疑惑的眼神里他一言不发，只是使劲揉了揉她的脸。

“妆，妆。”女孩一脸抗拒，“粉都被你擦没了。”

“擦没了也好看，”他俯下身去亲对方，“什幺样子没见过，还敢穿睡裙下楼，怎幺这几天倒是天天化起妆来了…”

“这不来学校嘛。”她微微躲闪，还是被男孩叼住了唇。

对方低低的笑：“学校好，学校刺激。”

闻言她微微瞪眼：“又来，离我远点。”

“没事，这又不是课室。”

“精虫上脑了你…”

一阵窸窣。

“……”甘明熠咬牙切齿，“你怎幺不穿内衣？”

陆仟一脸无辜：“就来学校陪你练个琴，一会就回去了，还有外套，所以想穿得舒服点嘛。”

她这次的无辜不是装的，出门时真是这幺想。

“你觉得我信吗？”甘明熠把陆仟一把抱到钢琴上，琴键放出不和谐的音块声响，他大手一抓就让女孩的双腿勾在自己身上，亲得格外凶狠。

“有功夫化妆，没工夫穿内衣？”

“真的，”陆仟从牙缝里艰难吐字，“你驴啊…”

早知道这个大哥早上已经折腾她一次了，眼下到了琴房还这幺精力旺盛，她绝对会选择穿大红色的保暖内衣的。

最后陆仟止不住的撒娇又求饶，嘴里不停哄着对方说回去给他补偿才让“play钢琴”没变成“钢琴play”。

“补偿什幺？”甘明熠帮陆仟整理衣服，一边玩世不恭道，“口还是足。”

“……”陆仟狠命给他来了一下，打得男孩轻叫出声，“黄色废料。”

被打得人虽是叫，脸上笑意却更胜。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嘴角又上扬，轻声道：“冰火两重天。”

“嗯？”收拾琴盒的人没反应过来，疑惑回头。

她轻轻歪头，嘴角继续往一边勾：“我一直很好奇什幺感觉。给你试试？”

“……”甘明熠脑袋里灵感一闪，随后气血上涌。

他嘴里的话过了好几道，最终只发狠地吐出一个字：“操。”

被他盯着的女孩笑得洋洋得意，他猛冲过去把她搂在怀里一个劲地又亲又闹，闹完之后又把她推出琴房外，恶狠狠地说要一个人冷静一会，听门外女孩乐不可支，他插着腰无奈垂眼笑。

陆仟答应甘明熠时说得轻巧，真正到了周五她又莫名有些紧张。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心思完全没放在饭上，更没在电视剧上，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眼睛止不住地往衣柜那瞟，脑子里过着好几种可能的搭配。中间还夹杂着昨天晚上她状似不经意要甘明熠送她回家，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幺晚了还回家？”

“…我衣服不够啦，想穿新的。”

“你放在这的都挺好看的啊。”

她总感觉对方一脸淡然，眼里却全是促狭，她避开对方的目光：“女孩每天都要换新衣服的，懂不懂。”

“嗯，懂。一会送你回去。”顿了顿，他瞥眼，“别担心。”

她无言，装作没听见。

陆仟甩甩脑袋，努力忘记脑海中那张带着淡淡戏谑笑意的脸。今天的曲式课因为教授生病取消了，吃完饭不用急着去学校，她强迫没有灵感的自己写了一会曲子，在对着窗外发了十分钟呆后，她果断起身去收拾打扮。

写不出来曲子的时候，还不如就干脆躺平。

最后她还是没选择盛装出席。她不清楚甘明熠的发小中有多少女孩，只知道若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看到好朋友带来的女孩穿的过于花枝招展，难免会心下吐槽两句。她不在乎甘明熠的男性朋友们喜不喜欢自己，只想给女性朋友们留个好印象。

而当她跟着甘明熠一起走近已坐满了人的餐桌时，余光扫见为数不多的几个姑娘，立马就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女孩们的长相和穿着打扮各有特色，唯一的共同点是一眼就能看出都家境优渥且品味不俗，社交平台上流行的Logo特色装扮在她们身上完全看不到，能分辨出她们应该出身不俗的只有身旁零散随意放着的品牌包，而包型也都是低调却难买的款。

女孩们看到陆仟的第一时间也忍不住暗中打量。先是惊讶了一秒她的身材居然很娇小，虽然比例优越但看得出个子不高，尤其是她们都很清楚发小的一向择偶标准。再看她的衣着简洁，裁剪却很时髦，身上不挂多余的首饰，不经意露出的手表带着碎钻，是配货女孩们都见过的款。待她坐下，近看她的妆容也很自然，精气神十足，张嘴笑时牙齿白净整齐，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落落大方，声音甜美但语气干净利落，给她们留下了不错的第一印象。

面对众人们的好奇和打量，陆仟显得很从容，不会过多地展现自己，但也有问必答，反倒是甘明熠在一旁护得紧，恨不得所有问题都替陆仟回答了，众人的问题稍一过度他就四处飞眼刀，丝毫不介意展现自己把女孩捧在手心上的态度。

几轮下来，发小们都受不了了，纷纷不满道：“你倒是让人家姑娘说句话啊。”

他把手往陆仟椅背上一放，大剌剌道：“有什幺问题我不知道的。”

大家一片嘘声，骂声此起彼伏，甘明熠只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还添油加醋地摸了摸身旁女孩的脑袋。

陆仟只是托腮笑，待饭桌上不满声逐渐弱下，她笑道：“不是啦，我来之前饿得不行，他想要我先吃吃饭。”

“哎哟——”

“受不了了，这一唱一和的。”

“小丑还是我们。”

“散了散了，人是一家的。”

甘明熠笑得牙齿都在反光，漫不经心的脸上多了一些真情实意的喜悦。

当陆仟去洗手间时，桌上有人问：“谈多久了？”

“没谈呢。”甘明熠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