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栏杆式的后门,来到一个更为偏僻且废弃不用的侧门。
当初的设计是为了让住在客房的客人方便通行,整体上是给人低调、别致的印象。
而且似乎还能正常使用,不然她也不会过来这里了。
但是侧门的宽度只到两、三个人能并排走过的程度,周围又太过冷清。
再加上离自己和父亲居住的神职人员生活的区域比较远。
到今天才第一次近距离看着这扇门的唯有些紧张,又有点好奇接下来会走到哪。
重新把视线移回她身上,虽然放心了不少,但又让唯回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
和出生没多久就待在这里生活的自己相比,她待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
似乎每次见到她都会看到一些变化。
像一颗正在经历缓慢打磨的红水晶,逐渐变得透明,映照出四周的景象。
而不变的是,那抹黯淡的鲜红。
同样地,无论她离开了多久,最后都一样会不情愿地回来这里。
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这个地方?
想去问,却又害怕自己所生活的环境对她的伤害是真实存在的。
即使想听她没说出的怨言而接近...
明明不是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却总有搭不上话的疏离感。
不注重细节的生活习惯也是真的让人很不放心。
偶尔会在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在半夜游荡,或是下雨时不撑伞、感冒没吃药。
连她本人都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有一次在上学的路上遇到她,撑了同一把伞才知道她是因为不是每天都下雨才不带伞。
雨滴啪嗒啪嗒地落在粉色的伞面上,怕她被淋得更湿,快要挤在一起又怕贴得太近。
没发现身旁的人有多小心翼翼地走着,她的目光停留在匆忙走过的水幕般的景色。
忘记衣物潮湿的不适,望着躲进屋檐下时难以望见的正上方的灰蓝天空。
日光从阴云中透出了一丝光亮,呈现出不同于烈日的温和色调。
直到寒意将身体包围,被抓住衣服的袖子才恍然回神。
还有不先拿着伞走掉的人在等她。
两人继续雨中的行走,唯庆幸她还愿意跟上,露出了亲切的一个微笑。
接着问她之后要不要也买一把伞,她轻轻地点头。
说不清是被景色里的哪个瞬间触动,从未仔细留意过的灰暗蓝空引起陌生的情绪。
视线移回站在身旁的唯,血色的双眼对某件事感到有所缺憾,显露迷惘。
多一点表情会比较好看吗?
生气、沮丧、难过、开心,都需要再表现得多一点?
唯想不透为什么她要在看了自己一眼之后,轻碰两边的脸颊。
少见地红着脸,能看到她眨了眨眼睛的动作并非胆怯,而是有些谨慎。
这样反而让人难为情、不敢直视她凝视的目光,没想到她还会把装在纸袋里的饼干喂到自己嘴里。
虽然少了现烤的温度,但是张嘴吃下后尝到的味道毫无疑问是好吃的。
草莓味的奶油饼干没有过度的酸涩和受潮的湿软,在奶油味里点缀了一点惊喜般的酸甜。
咬下一大口还有办法往嘴里塞进剩余的部分,这么适当的大小也很巧妙。
等唯全部吃完,除了想观察的反应,还听到意料之外的道谢和夸奖。
她意识到原来吃东西不是默默地吃,知道味道怎么样就好。
另一方面,感觉和父亲原因不明的戒备有所差距,和她实际相处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唯暗自觉得奇怪,但又对能放下不多的戒心来和人相处的氛围有更轻松的感受。
会被特别关照说不定不是因为有什么危险,而是行为容易被误会或无意间惹出过麻烦。
现在只剩下几个不对劲的点,她好像没有被特定的人收养在这里。
所以住的地方才远离了神职人员家属的居住区域。
父亲也不愿意偶尔让她过来玩,说是来回移动太辛苦、家里能招待客人的东西不多。
停止回想,让思绪回到现在,果然还是会为此难受。
同一间学校,但是不同班。
看见身边的谁一直活在别人的传闻和推测里,想做点什么又无能为力。
「钥匙在口袋,妳帮我拿一下。」
听到她主动开口说话才发现她已经等了一阵子,态度如往常的自然。
但还是多少带着冷静下的着急,似乎是做出什么妥协后得让自己帮忙。
唯把这当作是空不出手、不得不求助的意思,忽略了摆在门柱上方的一个老虎布偶。
有一身白色的毛皮和黑色的纹路,微胖的四肢长着看似尖锐的爪子。
尾巴的弧度如钩子般弯曲,塞在身体里的棉花相当扎实,可以张合的嘴是闭着的。
「妳放在哪边的口袋?」
「左边。」
「那我找找看。」
伸手去拿之前,唯担心有东西是不能乱碰的,所以先告诉她一声再把手伸到她的口袋里。
她这次只是站在原地,没什么反应。
(是要我不用顾虑太多?)
虽然不太确定有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总之还是先试着去找了。
首先摸到的是金属的质感,凹凸不平又有空隙,在头尾两部分相对平缓。
再来还有个触感毛茸茸的小东西,它重量轻盈、形状狭长。
(为什么她会带着这些?)
稍微擡头窥探了一下她的眼神也没发现有任何的不对劲,反倒是自己紧张得不自然。
缓慢抓起碰到的几样物品,顺势抽出她口袋里的钥匙。
仔细一看,就和一般的钥匙差不多,比较特别的只有挂在上面的吊饰。
是金属的鱼骨和一根灰白色的羽毛。
「看起来好特别...」
「买的,捡来的。」
她伸出食指,在唯感到惊叹、移不开目光的时候各指了一次,语气平静地做出说明。
拿来开门之后,看难得有人这么讶异,她在唯把钥匙放回她口袋时又再多补充了几句。
「上次还有捡到乌鸦和鸽子的,扯断会飘出亮亮的粉。」
「真的吗?有那种像是被会拿来用在施魔法的粉?」
「真的有,可是我比较喜欢乌鸦的,因为白色的很快就会散掉了。」
她边说边走进门里,唯则是把身后的门锁上才跟着继续走。
少有的关注和被默默地感到了敬佩,又是她不熟悉的感情。
看向垂在腰间的侧背包,调整心情。
刚才趁唯没注意,跳下来的老虎布偶把头钻进她的侧背包,跟着她回去。
而她原先的打算就是让它来开门。
接着要走到整栋屋子的门前。
脚下不规则的石块做为引路的步道,空隙里隐约可见枯黄的叶片和微绿的青苔。
刷过白漆的外墙在几次的风雨过后又有了污损,还未绽放的花苞在冬日的枯草中黯然低垂。
外部没有其他连着的建筑,侧面像是一个独自构成整体的白色积木。
(...这可以说是有家的感觉吗?)
和唯莫名的不安呈对比。
她擡头看能看到二楼才有的阳台分别晾晒着衣物和被单。
(衣服又忘了收。)
开门走进去,一样是唯帮忙拿钥匙开的。
作为能长期居住的设施,基本的设备算是齐全。
然而,在教会本身的建筑额外地增加其他能让客人暂住的空间后,这里的环境就没再特别维护。
只会定期检查设备的损坏程度,维持一定的居住条件。
而负责看管她的人往往都是有着信仰,也有着自己生活圈的外部人士。
假如在日间外出的活动时间正好跟她上学的时间重叠,会因此有所疏漏就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安排在下午和晚上的中短期工作成了招募的说明之一。
也是她在观察期很少会独自外出和到学校上课的主因。
[对她的规范稍微宽松的另当别论]
甚至在有她想要去上的家政课、有会打电话去学校问的人时,还会再形成特殊的规律。
以上关于她生活环境的叙述,她一句也没对唯提起。
「来管我的人住在二楼,被看到可能会被问很多问题。」
「嗯,我会注意要回答得好一点。」
让照顾她的人能对自己放心的话,就还有机会再来。
在这附近一直没有太多同个年纪或是住得很近、可以一起玩的同学。
加上待在教会里面不能打扰到在认真做事的人,把空闲的时间都用在复习和写作业又会太沉闷。
有个说话的对象一定会有趣很多。
《还没细节化,剩下的内容就破三千,得分四篇来写(相当震惊)》
额外补充:
唯在开门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注意那只老虎布偶哪时候会跳到她身上,一下动摇又一下sa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