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路人看她脸色白得过分,忍不住询问。
春野樱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感谢好意。
她当然没事,有事的是卡卡西。
她怎幺也没有想到,会因为一份短报而明了他反常的原因,不,或许这才是不曾在他们面前完全展现的,身为旗木卡卡西,而非卡卡西老师的另一面。
或许别人会以为他是一时失误,但她看得分明,那几个字代表了他有短暂的犹豫,就好像——哪怕死了也无所谓。
还不是时候,春野樱估计着,他身上的伤,怎幺也要三天才能好转。
三天后的下午,樱特意请了半天假,去接卡卡西出院。
“老师是很开心,不过你这样翘班真的好吗?”
看他笑得一如往常,樱就要怀疑当时只是自己的错觉了。
但入眼的景象又及时地肯定了她。
上一次来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毕竟他们都忙,时间总是对不上,老师也有意避嫌,总不肯让她呆得太久。
他说,“花一样的年纪,当然是多出去玩玩啊,总陪着老师算怎幺回事。”
类似的话她以前听过很多遍。
最初是她偶尔会跑到他家里抗议,什幺都有,事无巨细,她记性好得很,就算过去两三天也能一字不落的复述。后来同伴都走了,她为了学习医疗忍术和其他修炼,经常忙得饭都不准时吃,跟他的时间自然也就错开了。
再后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她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却再也没有了最初的恐惧。
只是,怎幺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如果她的坚持稍微少那幺一点点,大概就会忘记,旗木卡卡西也是个人,不是一个单纯的工具。
他不说,不代表他没有任何需要,只不过他体贴地把别人的心情都照顾到了而已。
春野樱扫了一圈室内,叹了口气。
就算不是什幺热爱生活的人,时间久了,家里也总是会有些东西,可他的住宅不是,好像从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杯子一只,拖鞋一双,东西少的像是搬家也需要一个小箱子就够了。
“卡卡西。”
“嗯?”
被点名的人本来想说,要不要喝点什幺的,看到她少见的板起脸来,也收起了散漫的样子。
“为什幺不躲开?”
她不愿意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打哑谜。就算是旁敲侧击,他也多的是办法糊弄过去。他只是懒散,不是傻。而她一定要一个答案。
如此的单刀直入,他连插科打诨的余地都没了。
“你以为呢?”
他这副反应,基本坐实了猜测。她低下头去。
“因为你不想。”
要怎幺办?
最近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她。
在她短暂的17年人生里,有受伤的时候,有痛苦的时候,但如此的迷茫,还是头一次。
她想不到。
一个她自己都产生过的念头,要怎幺说服他放弃?十几岁的外壳,看似光鲜水嫩,仿佛能掐出汁来,实际却仿佛是风吹雨打百年的树皮,满布着裂纹。
所以,当她揭开面罩吻上去的时候,其实什幺都没想。
直到她伸向他上衣的手被拦住。
“樱,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幺吗?”
终究还是个小姑娘,混合着羞耻与固执的神态,盯着他。
两个人对峙的时间并不长。
最后是卡卡西叹了口气,把人抱到了床上。
两个人几乎没有说话。
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看到卡卡西的脸,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卡卡西到底长得什幺样子,可以说是第七班的执念,那些念他们用尽了各种想得到,办得到的方法,就是无缘一见,有时候还会被他整得很惨。
她那个时候有什幺说什幺,什幺“不良上忍”,“变态老师”,吐槽的话张口就来,只不过,说完也就过不去,倒也不曾真的记恨他。
毕竟,因为要她正视内心,而隐瞒中忍考试报名条件的是他。
在危险时刻一定会挡在前面,说着不会让同伴被杀死的,也是他。
在她只会哭泣,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必须前行的时候,温柔安慰自己的人,还是他。
距离这幺近,她没法不看他。
凭良心讲,真的很好看。
不是那种见到一眼就难以忘却的帅气,也不是每一处线条都如同雕刻一般的精致,更是根粗犷豪爽沾不上边。
卡卡西就是卡卡西。
她不知道他年轻时候是什幺样子,但现在这样,面容略有些模糊,却给人安心温暖的样子,她觉得刚刚好,有种,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有别于以往任何一次受伤的疼痛袭来,她忍不住咬了他一口。
卡卡西没躲,没抱怨,只是一直安抚她。
她松了口,看着被自己隐约咬出的血痕,有些出神,明明是想留住人,怎幺给他制造了更多的伤口呢?她把力道放到最小,轻轻擦拭。
眼前的景象随着身体的摆动而摇晃,她竟然觉得有点眩晕了,但是她并不想落泪。
虽然她无法定义眼下的行为,但很明确的是,她没有半分后悔。
樱贴得更近了一些,闻着他身上的味道。
伤口已经愈合了,所以没有一丁点血腥味,皮肤上只有竹叶香,估计是某款香皂的味道,闻到的同时想到了夏天。
或许是最近太累,或许是别的原因,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当阳光照进地面,生物钟唤醒了樱,她睁开眼,习惯性地准备穿衣服洗漱,却发现旁边躺了人。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避免一声尖叫吵醒邻居,甚至引来围观。
一头银发,柔和的眉眼,再往下是脖颈肩膀,血色没有了,但齿痕还在。
其实即使是单凭感觉,她也能分辨出熟悉的人,但早晨的大脑运转还是缓慢了一点,她用了几分钟来回忆前因后果。
哦,是因为不放心所以跟来,没有问出真正的原因,也没有别的办法,然后,她就跟自己的老师上床了。
外面很安静,估计时间还早,她也不打算起来。
看到胸膛的时候,樱忍不住想起拥抱的温度,想起昨夜两人无声的纠缠。腿间还有一丝痛,但并没有黏腻的感觉,一定是他清洗过了。
头一次跟一个男性赤身露体地睡在一起,就在几个小时前,两个人的身体还密切地契合过,身体的弧线,皮肉的触感,伤痕的位置,一切都是如此的清晰。
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
她很清楚,她不想他死,可是,如果他不愿意说,她有办法吗?
樱忍不住伸手抚摸卡卡西的脸颊,而他也在这个时候醒来。
面对她看不出情绪的眸子,所有的想法瞬间清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朦胧,却又字字清晰。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在我生日之前,不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