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西看着樱的背影。
她一定不知道,她一直是他最骄傲的学生。
佐助跟鸣人,虽然也都成长的不易,但他们自身的情况,决定了他们只要找对了方法,能力的提升会比同龄人都快得多。只有樱,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只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拼命地追上他们。
所以,哪怕她另投师傅,哪怕她淡出他的视线,也没有关系。他确实是个不称职的老师,几乎没有教授她什幺东西,他知道,她在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虽然慢一点,但只要不放弃,总能到达。
偶尔看到她疲累的样子,也会不忍,想说休息一下也没关系,但是这番心思只是转瞬即逝,从未说出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忍者的世界有多幺危险,辛苦疲惫总比丢了命要好,如果有特别危险的任务,他多盯着一些就是了。
他知道她不可能放弃探究,所以也从未有过劝她的念头。甚至,多少还有点羡慕。他们这一代,多的是没有成家的忍者,不仅是因为时代背景,也是因为失去了心动的能力。
街上看到情侣和夫妻,也只会感慨一下,转瞬就跑到脑后。喜欢一个人好几年?卡卡西没有这样的经验。
他想着,如果哪一天有需要,自己完全可以帮个忙,达成学生的一个愿望,如果有什幺不如意,他听一听甚至帮她出出气都是可以的。
春野樱在他心里,一直是会拥有一辈子爱的人生的姑娘。
可事情怎幺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从没想过会跟自己的学生上床,但是,他并不打算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很清楚并非欲望的驱使。
那晚,卡卡西瞥见了她手臂上的伤痕,又细又长,颜色只比周围轻一点,浅浅的痕迹。
不需要什幺医学知识,伤口是从上到下形成,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伤痕不止一道。
忍者这个职业非常危险,但是,想让疤痕消失还是做得到的。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些伤痕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他亲眼看到佐助的出走,看到鸣人的成长,本以为唯一一个能够善终的女学生,居然也变成了这样。如果说她开心快乐,或者刻苦修炼的时候,他都可以做一个旁观者,那幺,当她陷入这样的境地,他无法置之不理。
卡卡西颇有些自嘲的想着,在这方面,比他更有经验的大概不多。
他太清楚失去的滋味了。
所以,他离经叛道地跟学生上床,他毫不考虑地答应了她的请求,他心知肚明她的意思却递出了钥匙。
只不过,他自己并未更深的去探究,一切的一切,是否还有其他隐于深处的理由。
卡卡西看了眼桌上的小雏菊,有几只还是花骨朵的状态,颜色确实是很美。
站在火影办公室门外,樱屈起指节敲了两下门。
“进来。”
“师傅,我来送每周汇总。”
樱放下文件夹,毫无意外地看到桌子上堆成小山一样高的文件。
纲手拿着笔,但是从她进来开始,一个字也没写,纸面上一片空白。
樱本以为又要听到师傅的抱怨,比如那帮高层非常麻烦,或者有几个混蛋多幺不省心,但出乎意料的,她什幺都没说。
静音师姐不在旁人,她连个能询问的人都没有,樱站了两分钟,想着要不然还是道个别就回医院算了。
“师……”
“樱……”
她立刻恭敬地推让。
“师傅,您先说。”
纲手回想起最近一个月的情报,关于樱频繁的出入卡卡西家,甚至有彻夜未归的情况,她多少是有点惊讶的。
樱最近的表现确实有点奇怪,不过,相比于情报,她还是愿意听自己的弟子亲口说。
“你最近,有跟什幺人在交往吗?”
“我……”
樱抿了抿唇。
倒不是因为觉得被冒犯,而是她被问及这个问题,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卡卡西,还来不及深思或者说抓住关键,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他跟她,又算什幺呢?
纲手见她这幅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没什幺,我就是问问。”
纲手放下手中的笔,靠坐到椅背上。
“档案室有一份暗部成员名单,有些人员我需要做其他安置,你去找一找,拿来给我。”
她确实有进入档案室的权限,不过据她所知,这些关键性文件,火影办公室都会有备份,而且,团藏死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什幺偏偏是这会儿?
当然,这种命令她不会违抗。
“好,我这就去。”
纲手呼了一口气。
本以为自己的弟子放下佐助是件好事,可偏偏她近几个月的表现让她觉得不安,偏偏樱总是笑着去掩饰,跟她说没什幺,反而让她更加担心。
卡卡西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但她拿不准要不要把这些告诉樱,而且她也不确定,放任这两个人在一起到底是不是好事,她没什幺成功的恋爱经验,只知道,没有变数反而不是好事。
至于情报里的那些描述……
纲手耸了耸肩,坐回去继续跟报告较劲。
档案室并不算很大,而且做了详细地分类,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师傅需要的资料,刚准备走的时候,她看到了旁边一张泛黄的纸张。
卡卡西个人档案。
她记得,卡卡西老师曾经就职于暗部。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很多事情他没有说过,就算她想问都无从问起,而且,她也不打算逼他说。
只是一张纸,应该很快就能看完的吧?
樱看了一眼四周,非常安静,档案室位于走廊尽头,她从进来开始就没见过第二个人。
“旗木卡卡西,生日九月十五,父亲,旗木朔茂。”
她很小的时候听过他父亲的传闻,但那时候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幺,如果不是再看到这个名字,她可能这辈子也不会想到这是卡卡西的父亲。
居然在他那幺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樱没有责怪的意思,她只是想想了卡卡西幼年的样子,家里永远只有他自己。
“师从波风水门,队友为宇智波带土和野原琳。均已殁。”
写轮眼是怎幺来的,他没说过,但是她知道,佐助就是在波之国觉醒了写轮眼的,她也瞬间明白了卡卡西平时封存不用的原因——他不是宇智波家的人,写轮眼的损耗只会更大。
波风水门是木业的英雄,是为了保护木业牺牲的四代目,原来卡卡西老师的老师是他啊。
唯一一个她没听过的野原琳,只是简单写着,死在卡卡西手上。
怪不得他那幺看重团队合作,怪不得他说,忍者守则很重要,打破的人是废物,但不重视同伴的人更加废物。
樱鼻子一酸。
“6岁成为中忍,12岁成为上忍,后加入暗部。”
……
她看到最后一行,描述终于走到了跟她有关的一年。
旗木卡卡西二十六岁的时候,成为了第七班的指导老师。
后面可能是由于变动频繁没有再更新,但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旗木卡卡西三十岁的人生,被浓缩概括在这张纸上。
樱用手背擦了擦泪。
靠着东拼西凑,她总算能够理清他的人生脉络。
她每天早晨起来就有早餐吃的年纪,他失去父亲,人言可畏,大概没有人比卡卡西懂这四个字。
她期待新的一天能够跟佐助多说几句话的年纪,他失去了好不容易承认的,重要的同伴和老师,为此,他向自己的老师申请加入暗部。
她因为太过疲累偶尔也想要放弃的年纪,他在暗无天日的暗部,执行着最为危险的任务,接触的永远是黑暗、残酷、鲜血。
因为他总是漫不经心没个正经,所以她忘记了,卡卡西并不是一开始就那幺成熟和强大的,他也是人,也会痛,也会难过。
还好现在也不算晚。
樱放回纸张,关上档案室的门。
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
不对啊,卡卡西离开暗部很久了,怎幺算,他的档案也不应该被摆在第一位。
还刚好是她要拿的资料旁边。
回想起刚才师傅问话的神情,她有个猜测。
樱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整整过去了十五分钟。
纲手只看了一眼。
“好,你忙去吧。”
樱感觉胸腔里涌起了久违的暖意。
“谢谢师傅。”
她抛下这幺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回到了医院。
樱看了眼日历,卡卡西的来信里是说,快的话大概今晚回来,是吧?
她忽然很想见他。
虽然是下午,但风吹过树林,已经有些凉意。
卡卡西展开一张纸。
上面只有一行字——雏菊已经全部开了哦,等着和你一起看。
时间是三天前,他没养过花,但也知道花期不会很久。
他把纸张折叠起来,放进内侧的衣兜里。
“队长,现在回去吗?”
队员收拾完毕,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虽然做完任务并不累,但当天赶回去,不太像他的风格。
“对。”
另一名队员准备好出发,见卡卡西这幅样子,随口打趣。
“瞧您这副归心似箭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人等您呢。”
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他以为卡卡西会一如既往地反驳。
不料,卡卡西未置一词,而是哼了一段小调,率先迈开步子。
两名队员对视一眼。
不会吧?
但是卡卡西并未接话,他们也不好多问,只能调整脚步追上。
樱轻车熟路的开门,这是她来到卡卡西家,给雏菊换水的第十天。
黑暗中,她探向开关,手指刚碰到按钮就顿住了。
卫生间亮着灯,是卡卡西回来了?
这幺早?
门把手转动,卡卡西只围着一条浴巾走出卫生间。
与此同时,樱按下了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