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顿时,空旷的办公室,甚至这一层楼都可能只剩下崔淼淼一个人。
昏暗的夜晚里,这个世界安静地只剩下她的喘息声。
理事长甚至没有给她解开绳索,她的大腿在长时间的束缚下,从疼痛充血,到现在好像在逐渐失去知觉。
精神上的隔离和身体上的僵硬,让崔淼淼的感知逐渐脱离这个世界。
她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可是离开的只是理事长一个人而已不是吗?
混乱的思绪毫无逻辑,有时她甚至沉溺在想念理事长的漩涡里难以逃离,还会在如果当时她一开始就不犯错的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一个人被丢在这里。
比起这种可怕的孤寂和失落,好像被打的疼痛都变得能接受起来,用心地感受着乳房的火辣辣,回忆着被大手打下来的短暂接触。
她越来越低沉。
那要从什幺时候开始后悔呢?
是今天应该更早认识到自己的卑贱吗?还是不要让卢子期带自己走?还是更早以前不要咬的那一口?
最好的结果就是成为理事长最听话的母狗吗?
她......她应该是不愿意的。
崔淼淼挣扎在惯性的服从和最初的目的里,她想起了自己要找到理事长的弱点。
她要报复他。
可她现在连动弹的能力都没有,好像一切都是空话。
滴滴滴......
滴滴滴......
因为来电,反复不停震动的手机亮了又暗,离衣服近在咫尺的距离,犹如天堑。
仿佛不断提醒着她不要沉溺。
她警惕不再想着更舒服的堕落方式,但一旦她开始想反抗,身体便不再麻木,勒出的痕迹和僵硬的四肢都开始变得难以接受起来。
肉体上一切的凌虐和不适都变得更为明显,每时每刻都在刺痛,下午到现在食水未进的腹腔开始空响。
而比饥渴更可怕的是,她胀痛的膀胱告诉她。
她要尿出来了。
只能尽量放缓呼吸的节奏,避免紧绷的身体让排泄的欲望更急切。
却还是敌不过生理的本能,一股淡黄色的液体顺着腿间,小腿上蜿蜒的水流形成了地板上的一滩深色。
崔淼淼悲哀的闭着眼,不愿面对这一切。
初秋的夜带着萧瑟的凉意,比起身上的冰冷,失禁的耻感让她更为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崔淼淼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带动胸部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她是黑暗里一座凌虐主题的情色雕塑。
咚、咚、咚。
突然,寂静的敲击声尤为突兀地响起,崔淼淼呆了一瞬,转动着僵硬的头,视线的终点是玻璃窗外的一张黝黑硬朗的大脸。
方硕深色的眼眸和她对视的一瞬间,顿时握起拳头,哐地一下砸向窗户,玻璃碎了一地,鲜血从拳头上冒了出来。
他看也不看一眼伤口,从打破的窗口矫捷地翻身进来。
在崔淼淼身边蹲下,开始轻柔的解开绳子。
“你来了。”崔淼淼竭力像平常一样说话,却被自己干涩的嗓音吓到。
这一切都来得太意外,反而像是一场梦。
她怕一激动,他就会像泡沫一样消失。
可是他却那幺真实。
他说:“是我来晚了。”
她还想问很多,7楼的高度他是怎幺上来的,他怎幺知道她在这里,现在她身上的尿味是不是太不堪......
他太像是真的一样了,明明那幺想有人可以陪自己说说话,崔淼淼却哽咽着开不了口,话好像都卡在了喉咙里。
快要勒进肉里的绳子,真的解开了。
试图起身的崔淼淼,四肢突然回血的麻木让她跌落在方硕坚硬的怀抱里。
意识到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她的情绪就像是刚落闸的洪水凶猛地倾泻而出,扑在方硕身上崩溃大哭,撕裂的嚎叫声全然来自真实的恐惧和庆幸。
“你怎幺才来!!!再早一点,再早一点多好——”
方硕只搂着她说:“是我的错。”
这样崔淼淼反而不好意思了,哭声渐渐转小,只是抽泣来平复心情。
“我去打他。”方硕低沉道。
“你疯啦!?”崔淼淼看他的表情不像开玩笑,他也实在不是会开玩笑的性格。
“你不喜欢他这样对你。”
“可是你打他也不能解决问题啊,然后被退学吗?”
“打残废就可以。”
崔淼淼卡住了,她为什幺要和方硕讨论打人能不能解决问题。
“总之就是不可以。不可以打人,你不需要做到这个份上。”她眼泪的痕迹都没消失,却端正严肃地告诫着。
方硕没有答应她,硬朗的脸上带着一丝不认同。
崔淼淼只好说:“如果我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再拜托你好不好?”
“嗯。”
方硕这次答应得很快。
她希望办公室可以留下一些可以用得上文件,如果一无所获的话,她今天的付出就是一场笑话。
那幺在疼痛耻辱和快感奖励的训责下,苦苦挣扎于沉沦和清醒的自己算什幺呢。
方硕捡起衣服帮崔淼淼穿上。
崔淼淼小幅度地活动着四肢,在方硕轻轻地按揉下,麻木僵硬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就等不及地拉着方硕从办公桌开始翻找起来。
在数十个抽屉和书架上找出不一定存在的文件。
科研院的各类科研项目申报,没用。
财务处的报销明细,没用。
教务院的专业申请,没用。
下学期的教学计划和学院排课、对外部科研合作单位、暑期社会实践,崔淼淼还看到了桌面上一份自己入职填写的资料,附带的简历上笑容阳光的证件照让她觉得难过。
她好像有一部分再也回不去了,只要理事长还有一天可以威胁到她,她就不可能能找回那一部分。
滴滴滴......
在满地文件下翻出震动着的手机,方硕递给崔淼淼。
接通后,姜宇一如既往冷静平稳地声线,而过快的语速表明着他的急切。
“老师,理事长刚刚离开晚会,一个人开车赶去学校,你现在是在办公室吗?”
今晚父亲带他参加的是一个重要的商务晚宴,事关一大笔教育方向的投资,他的目的就是接近理事长,所以理事长突然的离场非常不合理,姜宇察觉到异常,连忙联系崔淼淼确定她现在的状态。
“对,他过来要多久,我在他办公室。”崔淼淼问,头都不擡,快速地翻动着堆叠的文件。
“最快二十分钟,办公室应该装了摄像头。”
姜宇听着那边纸张哗啦哗啦的声音,声线都变得紧了一点,他不喜欢说不确定的事情,这是第几次在老师这里破例了:“老师,关于学校基建设施招标的文件能找到吗?”
他还没有去证实这个消息的可靠程度,还只是从多方信息综合的猜测。可是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根本不够崔淼淼一个个文件翻遍,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的推测那幺不自信。
崔淼淼重复着说标书标书标书,经她手丢到一边的无用文件越垒越高。
她终于在一个抽屉找到了投标相关的文件!
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文件里有什幺问题,崔淼淼却听见了楼下一众保安的喊叫声。
接着走廊传来了许多脚步声,窗外还有手电筒往内照射的光束在闪动。
钥匙已经插进了锁孔,金属之间摩擦,扭转的声音传来后,理事长带着一众保安正要推开门——
崔淼淼高声说:“卢理事长不如让大家进来一起聊聊游泳馆的事务如何?”
姜宇把他所有的猜测告诉崔淼淼,临急之下,崔淼淼没有时间去一一查找。
所以她在赌,赌理事长留下了证据在办公室,赌理事长不知道她不知情。
结果,她赌对了,推开门的手顿在了半空。
崔淼淼绷紧的神经顿时松开,轻轻地笑了,真是可惜。
从这一刻开始,退了这一步的理事长大人要完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