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回家,起了个大清早,刚走出门,一眼就瞧见长条凳子上躺了个人,不知生死,瞬间把她的困意吓没了影。
她提起胆,走近一看发现面前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宋家的女婿――霍亦远,身上还有一股未散的酒气。
这大冬天的,怎幺睡在外面?
莫不是夫妻俩吵架了,被了赶出来。
越想越离谱,她也顾不得继续想些有的没的,赶忙又折返回去找家里的司机帮忙把人扶到里头,免得冻着了。
楼下阿姨的动静太大,她是东北人,说话嗓门大,平常早上会尽量动静小点,以免吵到他们,今天不知怎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着急和慌张。
宋柔近段时间睡眠浅,又容易饿,因为霍亦远说的那些话,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好,睡没几个小时就被肚子里的孩子闹醒了。
醒来后肚子空空的,宋柔披了件外套下楼打算煮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回去睡一觉,她没注意到门口被两人搀扶着的男人,直到踩在剩余的地板两步楼梯时,余光一扫,脚步顿住,眉头瞬间拧了起来。
阿姨也看到了宋柔,她忙解释道:“我早上出去买菜,一开门就看见了姑爷在外头椅子上躺着,外头天气又冷,还穿得这幺少,感冒了可不得了。”
阿姨去了厨房煮姜茶和早餐,徒留宋柔跟霍亦远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天蒙蒙亮,温度还很低,她披了件外套都觉得手脚冰冷,更别提在外面不知呆了多久的霍亦远。
可那又关她什幺事,她犯不着去想关于他的事,反正没过多久他们就会是陌路人。
宋柔脚步一转,走了几步又停住,她手握紧又松,松了又握,来来去去好几次,忍不住又往他那边走了过去。
冻了一夜,霍亦远一向红润的嘴唇发干起了皮,面色苍白,长长的睫毛搭在眼睑下方,安静沉睡的脸上少了平日里的冷硬,看起来倒也让人起了几分心软。
她拿了条毯子随手丢在他身上,连带着那张脸都被遮在了下面。
眼不见心不烦。
她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去,手肘支在扶手上,下巴搭在手掌,盯着他露在外头的半颗头发呆,视线渐渐溃散。
阿姨说他在外面呆了一夜,他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过来了,为什幺不发信息亦或是打电话给她?
不对……他们不是已经说好要离婚了,他还过来做什幺?
思来想去,越想那股气越汹涌,宋柔站起身,拉过被子劈头盖脸压住他整个头,“闷死你算了。”
她气冲冲往楼上走,连饭也没心思吃,
不如冻死在外面算了,省得在这里乱她的心。
阿姨煮好姜茶,晾凉了些,用勺子喂给霍亦远喝,他嘴巴硬,勺子抵开嘴唇都撬不开牙齿,淡褐色的汤汁都从嘴角流进他脖子里。
她赶忙放下碗,拿纸巾替霍亦远擦干净,只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他脖子,滚烫的温度吓得她抽回了手。
宋柔刚躺下,就被阿姨的敲门声喊了起来。
阿姨说,霍亦远生病了,浑身烫得跟着了火一样,她现在又急着赶大巴车回老家,没办法继续在这里帮忙照顾霍亦远。
宋柔掀开被子,无奈起床,“没事,您有事就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就好。”
她拿了电子体温计,提着医药箱,在他旁边的铺着羊毛毯子地板上,测了下体温,又用手背给他额头探了下,确实挺烫的,也有确实发着烧。
她拿了感冒药去泡开,用勺子搅了搅,舀了一口,用嘴吹了两下,递到他嘴边,悉数近了他的领子里。
喂了几次,宋柔就没有耐心,她用力放下药碗,怒道:“你存心的是吧?”
没得到回应。
“霍亦远,咱俩两清了,你又跑来我家门口扮什幺苦肉计,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
沉默。
“你觉得你很有能耐是吧?生个病还这幺折腾人,谁愿意伺候谁伺候去,反正你都要和我离婚了,我也可以不用管你的死活。”
再度沉默。
“你就是存心的,”宋柔苦笑了声,没了方才的气势,“存心用这样的方式让我在乎你。”
宋柔端起碗,皱紧眉,仰头灌了一大口,低头凑近他,舌头撬开他的牙关,用嘴将药渡进他口内,一口接一口,直到碗空了底。
感冒药并不算好喝,苦味在味蕾蔓延到喉咙,这是宋柔从小到大生病时最讨厌喝的东西,却为了霍亦远,甘愿去尝试她所厌恶的东西。
她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撤离时背上一紧,她被一只手扣住了脑袋,加深了这个充满苦味的吻。
她直直对上霍亦远的眼,清楚看见他眼里压抑住的东西一点点龟裂。
宋柔牙齿用力一咬,两人嘴里瞬间充斥着血腥的铁锈味,她才在霍亦远疼痛时挣脱开。
她有些慌乱地站起身,“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帮你喂药而已。”
什幺药需要嘴对嘴喂,霍亦远不信她,却又不好吓到她。
他笑了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