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莺儿簌簌一抖,雨落如鼓,咚咚敲在她心房,一时间心乱如麻,已然分不清心跳和雨声。擡头怔怔仰望面前人仙人般的玉貌,那段本已淡忘的记忆突然鲜活了起来。
也是这样一个阴雨天,她甫到保定府近郊,刚离了从小生活到大的江南,离了一起生活了几年的妈妈和姐妹,尚来不及自怨自哀,这段时日一直被那带走她的男子折磨调教,她自苦苦挨着。
只见车里春色荡漾,被红绳缚绑住双手吊起在车梁上的莺儿面色通红,而陈叔叔手里拿着秘药,正往她乳儿上涂抹,白白的少女酥胸如嫩豆腐般随着马车滚滚而颤。男人淫邪一笑,不露声色地用手指玩弄着已硬起来的米粒乳尖,只作弄的那正努力认真唱曲儿的人儿声音发颤,时不时忍不住泻出咿咿呀呀吟哦如小猫叫春般。她但凡唱错一丝儿,陈叔叔便立刻拿起春情鞭往她屁股上狠狠一抽,那春情鞭十分细巧,缀满绒羽又间藏狼尾草刺,挨上一鞭,只叫皮肤火辣辣痛后又开始发痒,着实磨人。莺儿已在陈叔叔作弄下被褫了好几鞭,臀部又痛又发痒,毕竟她刚被如此调教不久,还是个青涩娇羞的小女儿家,隐隐的发情难受直让她难堪地想泣。
陈叔叔便在她耳边轻轻呵气,语气却狠戾:“扬州的妈妈果然是会调教人,先给你这贱奴灌输些人常伦理,好生捧着养着,几年下来你便真觉得自己是个大家小姐了,处处讲究礼教!到这时却正好调教你这婊子的身体!你越是惭愧羞怯,身体却偏偏骚浪,这才最让男人得趣儿。”看着莺儿泪欲坠不敢而兀自强忍的模样儿,捏起她的下巴,又说道:“不错,这副楚楚可怜相,正是男人最爱的,你真是天生就要给男人当玩物的。若不是现下京里头扬州瘦马天价,老子现在就把你办了。不过也不急,你且得受教个几年,今晚且先试试你后头的小骚洞。”说罢猛一拉开车帘,向外喝道:“快些!莫要耽误爷晚上的洞房花烛!”
雷雨滚滚,像是要把马车掀翻了般可怖,莺儿看着陈叔叔志在必得的眼神和阴冷的笑容更是止不住惊惧。车夫虽有心赶路,可这毒泷恶雾的天气,马儿嘶鸣,无论他如何抽打咒骂都不肯再挪动一步。车夫心下恐惧,雨太大,泥浆石块都看不甚清,怪不得马儿不走。可如今停在野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投宿无门,更是危险。他心里惧意愈甚,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从山上滚下一块山石,裹着泥流,瞬间打在马车近旁,那马受惊嘶鸣,却依旧不肯往前跑,只在原地擡蹄刨地。越来越多的石块往下掉,啪啪地声音拍打在车上,不说莺儿已吓得肝胆欲裂,就连陈弩也紧张起来,现在只是小石块,可这雨没有要停的趋势,随着泥流,他们也会越来越危险,只怕再不离开,就没准会被砸死。他掀帘子大声斥骂车夫,可那车夫毫无办法,在这般情境之下几乎要吓得尿裤子,竟一溜烟跳下车自己跑了。
陈弩怒骂,可此情此景再怎幺恨这个懦弱的逃奴也无济于事了,他不愿把命折在这里,却更不愿意丢掉一个价值千金的瘦马。气得狠狠抽了莺儿一鞭后,自己掀帘去驾车。可他哪里是会驾车的人?马儿本就受惊,车夫尚不能驱动,在他毫无章法的抽打下竟因惊怒而狂奔起来!车厢里的莺儿双手还被束缚在车梁上,无法护着自己,一番颠三倒四的摇晃,重重的撞到头,昏晕过去。
雨声虽大,车厢外的陈弩依然听到她头磕在木梁上重重的一声,但他此刻也不好过,被颠的几乎要掉下车去,根本无暇顾及其它。这疯马毫无章法地乱奔在泥泞不堪的路,又焉有活命的转机?他头脑灵活,心硬如铁,这才在京城折势力错综的天子脚下做出一番名气,但自然之力又岂是人力可扭转?这番情景之下,陈弩竟认了命,甚至已觉得这马带他奔赴的是一条黄泉之路。
正在绝望之时,却似乎见远处有一团模糊的光晕。越来越近,隐约一个人影,周身笼着淡淡光晕。蓑衣草鞋,撑一把竹伞,不疾不徐间,似踏雾行走。陈弩大惊又大喜,莫非遇到神仙了?
他涌起一股希望,立时大声喊叫起来,只盼求神仙能救命。可声音沙哑的厉害,又被雨声打的极小,自己都几乎听不清,又怎能指望那远处的人能听到?
却在这时,只见远方那人微微擡手,本受惊的狂马竟渐渐减速,最终在离那人不过数丈左右的距离,安分地停了下来。那神仙般的人物似是随手化解,擡步便走,竟不做丝毫停留。陈弩眼睁睁看唯一的救命机会就要擦肩而过,急忙翻身下车阻拦,却因为受惊而腿脚俱软,不慎摔下车,折断腿骨,豆大的汗珠子和雨而下,只疼的哀道:“稍等,求……求仙爷救命!我必定给道祖重塑金身!我虽贱为商户,却也懂知恩图报,车里有一侄女,人虽愚笨,但却老实,如若仙爷不嫌弃,叫她浣衣扫洒做些粗活也是她的大造化!只求仙爷救命,不要叫我们爷俩平白折损在这儿。”
那道士听见声音,略一犹豫,还是转身扶起陈弩。这时陈弩才看到了恩人的真面貌。那草帽之下是一张清俊至极的青年面孔,目如寒星,虽已不见远时看到的光晕,却隐有丝丝飘渺仙气,又似是雾气如虹,让人见之忘俗。他靠近时,陈弩的身体便感受到一阵微暖的舒适,浑不似雨打在身上的冷痛。
那道士默默搀扶起陈弩,看似轻轻一推合就已然接正骨位,陈弩大喜,只一个劲儿道谢不提。青年道士把他搀到车上,掀开车帘,看到车梁上绑着一衣不遮体,袒胸露乳的女子,面泛潮红,人却已昏晕多时,此时呼吸微弱。青年道士眉头一皱,终于开口,极冷淡地对陈弩道:“金钩在额,薄情善谋,眉间含煞,心狠财丰。此难,本是你命中注定;而贫道于此路过,不过冥冥之中的偶然,报恩一说不必再提。”说罢,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女孩儿,略微有些惊讶地察觉到她竟是少见的金水阴体,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从胸口的双鱼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红玉葫芦瓶,倒出一粒隐约发金的丸药,示意陈弩给她服下。陈弩极具眼色,知道这道长不是寻常人物,看穿了自己的来历又明显不喜,并不敢多问。只见月英儿在昏迷中也主动吞咽下去,没一会儿,呼吸就平稳下来。
后来月英儿醒在道观里,只听了陈叔叔说救了她们的是当今极有名气的金纯道长,而道长似乎有事在身,只让他们在道观中安顿就匆忙离去了,归期未明。陈弩耐着性子等了一月有余,腿都已好全,却终不见道长回来,他到底也不舍将月英儿这个招金树就此丢下,便给道观捐了厚厚一份香火钱,算作是救命之恩。
刚开始,陈弩还带着顾忌,并不把月英儿同其他女孩一起调教。隔三差五便派人去道观探查,可几次三番都没有金纯道长的消息,他便渐渐淡忘了当时的马车惊魂,不再心虚气短,彻底调教起月英儿来。
一晃几年过去,莺儿更是已经忘却那段插曲。却没想到金纯道长一眼便认出了她来。而她既已想起前尘,在那样一双澄明洞察的眼睛静视下,几乎不敢擡眸。若说毫不相干,她这一条命,却是道长救下的。可若真有缘,她当时如何没能留在道长身边?当初若能一身干干净净留在道观,扫洒侍奉,哪怕粗茶淡饭又有何妨?当时的她,唯一盼望的就是逃离陈叔叔。胜过现在……可现在,她毕竟已经不是月英儿,她是唐郎的莺儿。她现在心心念念的是,怀上一个唐郎的孩儿,有一个名份,能和唐郎厮守到老便别再无他求。
她垂头看着道长衣袍银线绣的仙鹤,在风雨中,猎猎如飞。而她的裙角湿漉泥泞,露出一角狼狈。他们之间,又何止云泥之别。
想到唐芳,她壮起鼠胆,讷讷说道:“道长恕罪,奴……奴身子已脏……道长的恩情,来世当牛做马再当偿还。”
她话音甫落,那本毫无人间烟火气息的金纯道长不由一噎,清俊的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意。太上老君作证,他……他是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啊!他只想问问她身子养得如何了,眼看着底子有些亏空,那幺好的苗子,若能修身正心,必将修炼有成。
莺儿偷偷擡头瞄了金纯道长一眼,见他虽不言语,脸上却并无怒色,想必道长是得道高人,不会和她一般计较。也是她自作多情了,凭他的名望,又哪里缺人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