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林清让

林清让在国外一去半年,今天刚回国。

卫川生喜欢热闹,安排宴会给他接风,地点在一家会员制夜店,不对外营业,只招待特定少量顾客,便于满足客户的各类特殊需求。

大部分受邀人已经在场,今天他们包场,开了酒,备好了食物。

伴奏的乐队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听说在圈内小有名气。女招待全部身着兔女郎制服,端着盘子在场内穿梭。

他们三人进门,就听见有女孩坐在场内抱怨:“怎幺全是女招待,男服务生呢?”

“我刚刚去叫了。”边上另一个女孩正在低头看手机,淡定地开口,“反正有人请客,不叫白不叫。”

卫川生登时一脸牙疼。

叫男服务生的那位是他双胞胎妹妹卫川如,花他的钱真够不心疼。

主角登场让场面格外热闹,大家都过来照面问好,拍肩膀打招呼。

“我记得你本来还要呆两个月,怎幺提前回来了?”有人问。

林清让坐在软沙发中央,擡手松开衬衫最上的衣扣:“本来是还要一阵子,不过出了个意外,只好提前回来了。”

“什幺意外?”

林清让笑:“在那边开车,撞死了个人,为了平事,提前把我送回来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才听他又说:“当然是开玩笑。”

他端起一杯酒,低头轻抿口:“并购案进展比计划顺利,我正好提前回来。”

“啧,你又这样。”坐在卫川如身边的女生抱着酒杯舔了舔嘴唇,“看着正正经经的,就喜欢冷不丁吓人一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人给惊死。

“下次我会注意。”林清让笑着,看着既诚恳,又缺乏诚意地说。

外面又进来一排男服务生们到了,室内的热度更上一层。音乐嘈杂,酒精的气味挥发涌动。

杯里五颜六色的鸡尾酒,灯下一照,流光溢彩。

女招待把酒水和食物送到面前,特意弯腰放到矮几上,兔女郎制服紧窄,一对雪白胸脯呼之欲出。女孩戴着兔耳,模样甜美可爱,一双眼睛亮晶晶,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林清让身边已经有女孩坐下,女孩于是转脸看向身畔还空着的陆霄。

她挑错了客人。

陆霄整晚坐在沙发里,肉眼可见的兴致不高。大家都是来玩来社交来发泄的,只有他一个人持续低压,像是纯粹来喝酒的。

在女孩去触霉头前,林清让掏出皮夹,将一叠纸钞塞进她胸口里,笑着说:“别打扰他了,不如去唱支拿手的歌,给我们来听听。”

女孩听话地走了,转过身,毛绒绒的圆尾巴还在眼前晃了晃。

身边的女孩见状靠过来抱着林清让的胳膊撒娇,他同样给了一叠小费,让她去问别的客人需不需要服务。

大家又想起了经久不衰的“大胸过敏”笑话,不由哄笑。坐在对面的卫川生大笑着对陆霄说:“之前我才跟你说,叫你别欺负女同学。你瞧人家林清让,从小就怜香惜玉。”

林清让玩着杯子:“他又欺负哪个女同学了?”

“下周回学校你就知道了。”卫川生靠在沙发上笑,“这女同学你也认识。”

“哦?”林清让装模作样地想了想,然后笑一下,“夏棠?”

他的声音不大,被音乐声盖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兔女郎已拿着话筒站在台上唱歌,声音甜美,唱功糟糕。

只有陆霄突然擡起眼看过去。

卫川生觉得扫兴:“靠,你怎幺猜得这幺快。”

“简单。”林清让说,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白烟在灯光昏暗的卡座里袅袅散开,“我们都认识的女生本来就没几个,年纪还相仿,又可能成为同学的就更少了。”

他指间夹着点燃的香烟,笑着说:“用排除法,不就只有这一个幺。”

散场时已是凌晨,众人大多数喝得东倒西歪。卫川生醉醺醺倒在沙发上,被亲妹妹嫌弃地一巴掌推开。

林清让还算意识清明,问道:“今晚还打算回去?这里就有房间,不如住一晚?”

“不了。”陆霄起身,他今夜喝得太多,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叠,可是只看表情,仍然显得很清醒。

助理已经在门外等候,林清让靠在沙发上,忽然说:“关于夏棠的事——”

陆霄立刻回头看他,却见他又笑着摇头:“不,没什幺。”

什幺都没有。

深夜,轿车安静地驶入院内。四周沉寂,只有大门前仍留着一盏灯光。

“不要叫他们。”陆霄说,他微微皱眉,一副厌烦的神情,“我不想听他们吵吵嚷嚷。”

开车的是助理,依言只将车停在门口。

月光照进大厅,穿透无声的漆黑。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穿过狭窄阴暗的走廊,只能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回荡。找到熟悉的房间位置,开始颇有耐心地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笃笃笃。

锲而不舍得像电子闹钟

直到房间里的人从床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开门要看看是哪个神经病。

门开的那一瞬,夏棠当头撞进铺天盖地的酒气里,被抱了个满怀。

会大晚上扰民的神经病当然是只有那一个。

冷战三天后,陆霄又跑过来半夜哐哐敲她的门,躬身弯腰,从门缝挤进房间,带着她倒在床上。

房门在他们身后轻声关上。

后脑有陆霄的胳膊垫着,但夏棠的头仍是嗡嗡地发晕,被人中途中断睡眠本来就让她脑仁疼。

现在更疼了。

夏棠的脑袋被压在他胸前,腰被他搂住,鼻尖盈满酒气,还有他怀里的气味。

这家伙今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

“你又发什幺神经。”

陆霄不回答,反而把头埋进她颈窝里,灼烫沿着脖颈一路传递到脸上,夏棠被他弄得痒极了,想推开他的脑袋,环抱腰侧的胳膊反而越收越紧,力度像要把她揉碎。

她被勒得喘不过气,甚至都怀疑这人是趁着夜深人静专程跑来谋杀她的。

她猛烈地咳了两声,怀抱骤然松弛,但手臂仍环着她的腰,将四肢一并箍住,铁铸般稳固。

夏棠在他身上还嗅到烟味。

总之,是种鬼混之后才有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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