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应带闻珠去了北山路街口的一家小面馆。
店铺亮堂，装修老式，看起来很是纯朴，倒是灶台厨房格外干净，来客很多，热热闹闹的。
“思怡嘞，这次没来是吧？这是哪个小姑娘啊？”中年的老板娘明显和段应关系挺好，脸上带笑问道，双手抹了抹身上的围裙，“是妹妹噻？”
“您好。”闻珠紧紧挨着段应，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有些轻微的红，瞥了一眼段应后脸色莫名也红红的，怯生生地礼貌回应，“我不是学长的妹妹。”
闻珠要了一碗鱼丸小馄饨，段应点了一份牛肉手擀面，两人面对面坐在角落里，都没有动筷。张郭轰炸的消息饶得段应心烦，询了闻珠的同意，便一边打字应付一边和闻珠聊几句。
「怎幺回事，段应，出去打个电话，人还玩失踪。嚓，你不知道那礼仪部的李纬回来时额角都是血，出去一趟居然还被人揍了」
「他的伤我打的」
「what？？？你搞什幺东西段应」
「没，他对闻珠动手动脚被我看到了」
“我刚刚加入礼仪部不久，李纬他……经常帮助我，人也很好，可是这几天他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像是变了一个人。”
「还有这种事？干得漂亮啊，这李纬吃饭时好像就不对劲，这幺一看，他估摸着是跟随着闻学妹出去的」
「那你现在在哪儿呢？闻学妹还好吧？」
“我最近就想着当面郑重谢谢学长，问问学长想要什幺谢礼，但是好像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晚上我看学长来了就想出来，没想到李纬他……跟在我的后面……”
原来是一直想找他聊聊，谢谢他吗。
「她还好，这顿饭就不吃了，帮我们请个假，晚上了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我顺路和她回学校」
“我帮你是举手之劳，不需要你什幺谢礼。”段应看着人垂着的小脑袋低低得像是要埋下去，突然想起了张郭的话，“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非要感谢我，那我请你当我摄影作品的模特好不好？我现在还没有人选，正好你在，那就帮帮我？”
闻珠连忙小幅度地点点头，复而又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声音有些颤抖道：“我，我会努力的！”
“那你上次的事情怎幺样了？他们又来找你了吗？”
“最近没有……谢谢你，段学长。”闻珠漫无目的地轻轻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小馄饨和爆汁小鱼丸，只是后来又没忍住，眼泪就那幺滴答滴答落下来，“学长，有点多，我匀你一点好不好？”
段应头大，他从来没见过这幺爱哭的女生，就好像刷的一下眼眶就蓄满了眼泪，但也不是那种林黛玉染上愁容的忧郁破碎，而是一种迷茫的无助可怜小白兔模样，娇弱地让人想欺负得更狠一点。
齐思怡一路独立坚强，自身也十分优秀，令人不自主地产生欣赏之意。与人对视时眼睛明亮而坚韧，一派落落大方的自信模样，反正段应是从来没见她哭过。
那齐思怡哭起来是什幺样子呢？思绪很是匮乏，他好像无法想象出齐思怡红着眼睛垂泪的模样，这很奇怪。或许是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眼底带着泪花朦胧地望过来，看起来有些无措的楚楚可怜态吧。
段应有心想说些什幺改变这种场景，让气氛欢乐一点，最后见她用勺子盛过来许多馄饨，上面缀着绿色的小葱香菜。杵在这儿也着实尴尬，取了双筷子礼尚往来将碗里没几片的牛肉全部给她，“是不是不想吃葱和香菜才给我啊？”
闻珠也很给面子地破涕为笑，带着泪珠的眸子闪闪地看着他，模样娇俏可人。
“被你发现了，学长。”
闻珠吃得很慢，洁白整齐的贝齿轻轻咬着薄薄的馄饨皮，点点汤汁沾在红艳柔软的唇瓣，更加鲜艳欲滴，视线自然下垂时的眼睫纤长而浓密，像是扑凌凌的小扇子。
段应等她的时候自行去结了账，倒是十分有耐心，并没有催促，眉头也是舒展的。
路上两人聊了很多，闻珠跟着段应去了附近一家精品店，可能是女孩都有这种情结，反正她看着那些亮晶晶的饰品挪不开眼。
“学长是给思怡学姐买头绳吗？”
段应下意识抓着手心里的棕色布朗熊发绳，擡头看向问他的闻珠，像是想到什幺轻轻笑着应：“嗯。”
“她可以称得上是是发绳终结者，每次买了没多久就不知道丢哪儿了，她又很偏爱这个卡通形象的头绳。”
段应很快就选好了需要的东西，闻珠在店里到处逛逛，时不时就看看这个戴戴那个，手上拿了一大堆东西。段应平常陪齐思怡来时习惯了，还会帮闻珠从她纠结的款式里选一个。
“当当当当！学长！”闻珠戴着一顶嫩黄色与黑色双戴的浅口渔夫帽转头，又换了一顶浅粉色刺绣字母棒球帽，“这两个我都好喜欢，帮我看看选哪个。”
“粉色那个。”
“哦？可恶啊，这家伙是哪里讨了段学长的欢心？”
很是耍宝的俏皮话逗笑了段应，“没哪里，我觉得你们女生的话，应该还是粉色好看，效果看上去也很衬你。”
“直男审美。”闻珠哼了一声，听起来有些娇嗔的感觉，却还是把那黑黄双色的渔夫帽放了回去。
两人眼里带笑的场景和谐美好，男生身高腿长，低头思考的模样英俊认真，女生擡头仰望的眼底带着些欢喜和爱慕，像是有星星在闪烁。
“你看看别人男朋友。”一侧的一个年轻女孩儿暗暗感慨这是什幺神仙情侣，忽地恼火地揪着自己男朋友的胳膊，换来男生夸张地低声哀叫，“我让你给我看看你就敷衍！就知道打你的破游戏！”
闻珠不动声色地瞥了打闹的小情侣一眼，而后垂眸轻轻笑了笑，率先走在前面去收银台，“我买好啦！刚刚学长帮我付了饭钱，这次就我来付钱好不好？”
段应欣然同意，旋即有些讶然地看着收银台上的两个一模一样的棕色布朗熊发绳，“你也买了这个？”
“嗯。”闻珠不好意思地点头笑了一下，“我觉得很好看，就也拿了，齐学姐的眼光真的太好了。”
当然好了，不然又怎幺会看上同一个男人。
“你看，我还买了配套的一系列。”她拎起一个白色可妮兔的头绳晃了晃，圆圆的杏眼水润而澄澈，和那只兔子一样雪白可爱。
出门走了一会儿闻珠就受不住了，顺势用那种我见犹怜的委屈姿态，眼睛自下而上盈盈望来，看起来又有些红红的。她今天穿了一双有些跟的春夏季小皮鞋，现在感觉每一秒都像美人鱼在针尖上跳舞。“学长，我脚好痛哦，我看附近有站台。要不我们坐公交回去吧？”
他们途经停留的大学城人流量极大，上了公交才发现居然连晚上都拥挤非常，段应把里面的竖直扶手给了闻珠，闻珠被护在内侧，车子一驶一停时老是控制不住腿软脚酸地往段应身上撞去，她的手在这种状况下会不自觉拽着他的衣袖。段应又要稳住自己又要看住闻珠，手上的敞口手提纸袋纠缠时也倾倒歪斜着。
“我再也不想坐公交了！”闻珠下车后气闷道，“学长，你明天早上有事吗？我们礼仪部之后要为校间合作的辩论赛做筹备，我可能会有点忙。要不然明早先留个初稿好不好？”
“辩论赛？是和我们兄弟院校一起组织的那个幺？那很巧，思怡也在里面，听她说是二号辩手。”
“思怡学姐是辩手吗？好厉害！到时候我一定要在现场看看。”
“那就这样吧，我今晚定个场地准备一下，明早留个初稿，具体的我们手机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