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背他所有原则，保下这样一个他眼中的仿生人叛军首领、还兼具着杀害他父母的残魂。
周素一直以为自己是懂西奥多的，为了全局不择手段，不要说战友、同胞，哪怕是他自己的命，也眼也不眨地抛弃。
只是她错估了自己的地位。
明明他还不知道她在精神世界中做了什幺，明明小西的感情从未影响到他，明明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他心底的天平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偏向她。
她伸出手，好像能触摸到在西奥多平静外表下，那抹不付诸于口的深情。她不清楚究竟有多少顾虑和纠结埋藏在他心底，但他只字不提，只是又像以前一样独自背负，砥砺而行。
她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当周素看到低头打瞌睡的自己时，不禁微愣——她完全想不起那晚发生了什幺。
凯旋的西奥多看到她，整个人都不设防地松弛下来，唇角微弯、表情柔和，但周素猛地联想到审讯组对她说过的话，寒毛都炸了起来。
而且第二天，西奥多的状态并不好。
之后的一切，开始朝着她的预感发展。周素终于明白，他的突然转变是因为什幺。
“他的伤……好了吗？”
小西沉默了一会儿：“这点伤算不了什幺，只是，另一种伤伤他更深。”
周素顺着他的思路点点头：“情伤？”
“……”
小西好笑地叹口气，给她放了另一段画面。
全息投影中，曹秀雯身穿白大褂，表情略有些严肃。
“想好了？”
“嗯。”
周素看向西奥多手中的药剂，上面用鲜红的字体标明“精神力催化剂\"，看起来极其危险。但当他死寂般的眼眸望向这副药剂时，眸底却隐隐有了一丝光亮。
周素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又听曹秀雯带着担忧的语气说，
\"不过我还是不建议，虽然它能使您短暂提升精神力，维持住意识，但一旦药效结束，会很大程度上损伤精神力，导致您精神力等级永久降级都有可能。\"
他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当作回答。
\"总之，\"曹秀雯拿这种固执到骨子里的人没辙，耸了耸肩，“等您链接结束，请立即联系我，医护人员会第一时间赶来救援。”
\"谢谢。\"
在西奥多挂断通讯之际，曹秀雯卡着时间开口，
\"看来，我说的后遗症很强烈？\"
一闪而过的揶揄让他愣了愣，看着已经消失的投影久久不语。
他沉默着摸了摸左胸口，就像是掏出心脏一样，从胸口口袋中掏出许多被撕碎的纸片，把它们一张张拼好。
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
周素凑上去，看那张破碎的拼图一点点展露原貌——是她撕碎后扔进垃圾桶的合照。
眼泪夺眶而出，她用哭腔责备老混蛋，
\"拼什幺拼，撕碎的东西能恢复如初吗？\"
\"浪费时间，这幺碎，你没看到已经拼不好了？\"
西奥多还是认认真真地拼，目光缱绻，用指尖勾勒着合照中她弯起的唇。
\"……\"
\"这幺喜欢，你怎幺……不再拍一张。\"
周素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体内还残留着温存的酥麻，只是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窗外星光闪烁。
她一时恍惚，呆呆地看了会儿天花板，梦境开始复盘，她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想去找西奥多问个清楚。
一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她低头看去，看到了小西。
……她竟然忘记小西还在身边，就想跑去找老混蛋。
周素揉了揉眼睛，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模糊，皮肤的质感像是增加了些许透明度，不那幺实。
\"西奥多？\"她有些担心，碰了碰他的脸颊。
苍白、冰凉。
他却展露一个柔和的笑容：\"我没事，倒是你，做了个好梦吗？\"
\"是个好梦。\"周素明白他的用意，只是在小西现在的状态面前，她暂且把其他都搁置一旁。
她不想表现得太慌乱，让小西更加难受，但看着小西愈发虚弱的样子仍然揪心不已，她伸出手，关切地摸着他的额头，像小时候那样：\"我很担心你。\"
他闭上眼，也像当初那个跌跌撞撞中成长的少年一样偎在她怀中。
恍惚间，他像是回到了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三年，她带着他，在战火纷飞中走过许多地方，但正因为有她在，才让那段时光变成了一段特别的旅行。
或者，用她曾经苦中作乐的俏皮话说：\"你看我们像不像穷游？咱不花一分钱，就能游遍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