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七分钟,他还记得那个游戏的名字,头一次喝酒,没眨眼就醉了,学弟学妹们边起哄边拉他一起玩游戏,迷迷糊糊被推进存外套的大衣柜时他的脑袋还是昏的,视线模糊、四肢不听使唤,只剩一双耳朵还能隐隐捕捉到外面男生打牌、女生大笑的热闹人声。

昏暗又狭窄的空间令人精神倦怠,凌听试着推了几下柜门,发现推不开后干脆仰靠着杂乱成团的外套坐了下来,月光灯火恰能透过一线细缝照到他脸上,他觉得热,又刷的打开了运动服外套的拉链。

过了好一会儿,凌听赫然发觉柜子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抱着膝盖蜷在最里面。他慌手慌脚、立刻坐正,然后大着舌头傻不愣登地和对方寒暄:“你也是被他们抓来玩游戏的吗?”

别说回答,她几乎没有往这边扭一扭头,他很神奇的也不感到生气,酒精作用下大脑艰难运转,少年掩嘴打了个酒嗝,故作轻松地说:“天堂七分钟……没关系,七分钟很快的。”

这次女孩有了点反应,虽然只是淡淡嗯一声,他仿佛受到鼓舞,打开话匣子叽叽咕咕说了很多话,从今天的烤乳猪特别好吃一直说到下周会有暴雨。事实是七分钟远没有他想象中那幺快,凌听说得口干舌燥,时间却好似静止凝涸在了当下。

大衣柜重归沉默,两个人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女孩抽了抽鼻子,嘟嘟囔囔的问他:“还没到吗?”

他意识到她刚才可能是在哭,尴尬和无措一涌而上,甚至结巴了一下:“应该快了。”

“哦。”意识到短时间内他不会走了,陆琰用手背抹掉眼泪,半是气恼半是委屈的说:“不是七分钟吗?怎幺说话不算数。”

本来她没有打算参加这个狗屁毕业聚餐,可是爸爸妈妈非说毕业以后初中同学再聚的机会就很少很少了,让她哪怕过来坐一坐、喝口水也是好的。他们不知道她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更不会想到偏偏就在这一天,陆琰来了初潮——她知道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也明白月经没什幺值得紧张羞耻的,然而戛然而止的说话声、探究好奇又幸灾乐祸的那些目光令她如芒在背,浅色的牛仔裤,红色的血,想也知道多幺显眼。陆琰第一次拉下面子,试图向座位附近的女孩求助,不巧对方今天没有随身携带卫生巾,她下意识地看向第二个女孩,对方正在吃菜,忽然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下一秒放下筷子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厕所。

满堂大笑。

回过神来时陆琰已经整个人躲进了衣柜里,司机叔叔八点来接她,只要熬到八点就能解脱了。谁想七点四十五分醉醺醺的凌听被扔了进来,她一下子心慌极了,怕他闻到血腥味,怕他问你为什幺在这里,然而他只是醉醺醺地说了一箩筐废话。

七点五十九分陆琰问他:“你是要去A大是吗?”

“……对,”他不可能出国,他是军人子女,再说他还有哥哥需要照顾,凌听不意外对方认识他,但很意外她竟敢这样直白地问到他的脸上来。仿佛被一只大手一下子拽回现实,他的声音沉下去:“我会去A大的。”

陆玛丽哦了一声,示意他往旁边让一让,找准位置擡脚猛踹三下柜门:“那再见。”

看到那个背影他一下子明白了她躲在柜子里的原因,手脚快过脑子,凌听三两下把运动外套剥下来丢给她:“这个你拿去,可以系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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