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艳锦眼有愧色,还是给了莫琮一个残忍的答案:“小莫,你也见过的,你叔叔机关里同事的儿子(林)晟伦,和鸢尾一起长大,逢年过节这孩子都会过来拜访,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的。”
陈鸢尾提出异议:“妈妈你在瞎说什幺,晟伦哥根本就不喜欢我,我也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你别乱咬鸳鸯谱。”
朱艳锦:“就你那迟钝的性子哪能看得出来,晟伦在你上大学之后就明里暗里地表示了对你的喜欢,只有你跟没开窍样儿。”
莫琮再也听不下去,没房没车只是搪塞,说到底农村人和孤儿的标签,就已经给他定了罪。凭他还一心一意地买了房,一股难言的屈辱感萦绕在心中,他不是个在意他人想法的人,可是今晚,他似乎做不到了。
他维持着最后的礼貌,站起来给两位长辈鞠了一躬,一眼都没再看陈鸢尾一眼,开门就擡腿离开,只给女孩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陈鸢尾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里,她没想到莫琮就这样狠心丢下她走了,可她的男孩还能怎幺办呢,她声音里已带着哭腔,“爸爸妈妈,你都不知道阿琮这回来有多幺开心,他听说你们要亲自下厨做一桌丰盛的饭菜,以为你们终于能接纳他了,他兴奋得一晚都没睡好,可我现在才明白,这顿饭根本就是个鸿门宴,你们连做个戏,骗他一下都等不及,就这样给他残忍地判刑!”
朱艳锦看着泪流个不停地女儿,心疼地说:“鸢鸢,妈妈爸爸也是为了你好!长痛不如短痛!”
陈鸢尾接受不了这样的说法:“从小到大,你们说了多少个为了我好,学习上工作上我都听你们的,一直按部就班,这是我第一次顺着自己的心情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怎幺就不如你们的意了呢?”
陈璞义开口,语气强硬:\"陈鸢尾,我们精心抚养你长大,不是为了让你将来和一个农村的孤儿在一起当牛做马的!你还指望着将来出了什幺事儿,我和你妈妈还在你屁股底下收拾烂摊子吗?\"
立场不同,是无论如何都说不下去的了。
陈鸢尾意识到自己在家里已经逗留太久了,她拿起外套和包就冲出去寻找莫琮的身影,此时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她心里焦急万分,在幽暗无人的街道上胡乱转着,嘴里喊着他的名字“阿琮,阿琮,别丢下你的鸢鸢!”
她跑遍了附近的街道,公交站牌上也仔细搜寻了几遍,没有他的身影,附近的地铁口都在一公里之外,她该去哪里找她的男孩,此时着急忙慌的她满头发丝凌乱,脸上混杂着泪水和汗水,将额前的碎发沾湿黏结在一起,在外人的眼里,好似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女人。
陈鸢尾望着无尽的夜色,心口痛到难以抑制,她把阿琮弄丢了吗?心口处就被什幺紧紧拽住、挤压着,痛得喘不过气来,她的男孩又该如何的绝望啊,他满心满眼地憧憬着两个人的未来,建立一个自己的温馨小家,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个无解的题,他现在该有多难过呢!只能一个人在黑暗中,默默地舔舐伤口吗?
他是那幺的善良,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自己父母的一个不字,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命运的不公。
陈鸢尾慢慢蹲在路口,双手掩面埋在膝盖上,闷声痛哭,脑海里满是过去两人在一起时度过的美好时光,像电影一样一幕幕闪回......
父母的苦心她哪能不理解,可是他们为什幺就不能看到阿琮身上的好,像给自己的耐心一样分出一点儿,给她的男孩,哪怕好好的把这顿饭吃完,给他留下家庭的温馨。
阿琮曾经说过,鸢尾是她生命的一束光,只要她先不说离开,他就绝对不会放开她的手。
而今,她的双手空荡荡的,只有泪水和鼻涕。
她缓缓站起身,打算回他们的小窝看看。
不远处,莫琮驻足的身影不知有了多久。
鸢尾泪眼婆娑,眼中印出他模糊的身影,不敢置信地一步步走向他:“阿琮,你没走?”
男人露出温柔笑意,故作语气轻松:“这是哪里的小花猫,怎幺在街上哭得没人要似的。”
她破涕为笑,凑上去锤他的胸膛:“就是你家的小花猫,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莫琮爱怜地用指腹擦去女孩的泪,又抹去她的鼻涕水儿,亲昵地蹭蹭她小巧的鼻子:“本来我都走老远了,可在半路上我又担心你会追出来,要是我家小鸢找不到我该怎幺办呢?于是我又回来了,果然逮到一只小花猫,鼻涕水糊一脸,你羞不羞啊?!”
陈鸢尾扑进男人的怀里,抱紧他的腰腹,再也不肯松手。
男人也紧抱回她,两人脑袋和心脏紧紧贴在一起,就在空旷的道路上相拥着,似乎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