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搬家后夏濯一直睡不好觉。
他不是头一回自己睡,也不是头一次住陌生的房间。之前寄人篱下那段时间,他睡别人的房间甚至沙发照样睡得很好。可曾经抱着夏漪睡过觉之后,再自己睡成为一种可怕的煎熬。
可是那样很不正常。
他心里非常清楚,他这个年纪,和母亲同床都异常怪异,更别说抱着对方睡。
哪怕起初并不心怀欲望,每晚睡前都告诉自己只是想闻一闻夏漪身上的味道,想抱一抱她,想让她暖和点,每天早上还是会固定起生理反应。有几次醒来他甚至发现裤裆湿了一大片,不得不大清早匆匆洗内衣,再偷偷摸摸挂出去。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睡觉和夏漪离得太近。一开始他也以为是这个原因,可换了房间依然如此。换了房间甚至更严重。在这之前夏濯自己从来没发现自己有那幺强烈的…渴望。
最尴尬的是有一次午休他勃起了。
他选的这个教学班女生少,周围座位都是男生。大家都是青春期,多少有这种经历,倒是没人嘲笑他,就是互相拿来打趣,最多说一句他是不是想女人了。问题是那时候魏明鹤听见了,同学隔着老远瞥他一眼,讥讽地对他做了个口型。
“——恋母。”
他起得比夏漪早,睡前还要自习,这些天为数不多能见到她的时间就是晚上,可他想见,也要夏漪自己愿意。她最近下班回了家都不出房间,房门关着。他又没事,根本没理由敲门找她。
一切好像回到原点。
不同之处在于,夏漪的房间不再有一个男人,他们不再寄人篱下。她每周把饭钱放在客厅茶几,不再悄悄放在他的床头。
他见到夏漪的时间比之前还要少。有几次回去了她还没下班,就一整天见不到她一回。
……所以他这些天火气特别大。
吕老师说他成绩好,之前的处分计入档案,可能影响高考,校方最近在考虑把他的处分消掉。他努力忍着不想惹事,可一看到同学那副嘴脸——尤其是对方还敢提夏漪——他就一股无名火。
上一届高考结束不久,高二全级一起搬到高三教学楼。这所高中资源丰富,每年有花不完的资金,高三教学楼和高一高二分开,设备年年更新,力求给学生最好的教育。下学期就要高三,班主任说学期末还有一次家长会,算是这一届的高考预热动员,到时候上一届的成绩出了,正好可以宣传。
似乎一瞬间有了高考的氛围,学校最年长的变成他们,同级生中氛围多少变得压抑。他这些天心神恍惚,满脑子都是夏漪,而且浑身一股莫名其妙的躁动,一看到同学就冒火想打他,再加上即将高三的压力,实在受不了自己的状态,翘了好几节自习跑出去打球。还以为成绩会下降,结果全省十几所高校联考的高二期末考试结束,他成绩居然猛窜了一大截:六百五十多分,排班级第二,年级第三,省里前五十。
他就从来没考过这幺好。成绩下来他自己都看傻了,尤其是班里第一还考成全校第一,双喜临门,给吕老师乐坏了,跟他说下学期要是能保持这个成绩,那两所的招生组肯定会提前联系他。
夏漪也特别高兴,回家看着他的成绩条,竭力想不给他太多压力,抿着嘴,可笑意全从眼睛里流出来。他有一段日子没和夏漪对话,他这个年纪的男孩,本来就想不出和异性长辈聊天的话题,更别说他话格外少,这段时间和夏漪说了一共不超过十句话。连说话都没有,更别提这样相处。
她找的活还算轻松,除了偶尔要在前台守夜,工作强度不高。可能因为自给自足的安全感,最近没有那些男人的礼物,气色反倒变好了。尤其是高兴的样子,弯弯的眼睛溢出纯粹和润的清澈温情,模样像幅画。
报喜后,他从始至终一错不错地看向夏漪的脸。视线过分专注,双颊微微泛红。眼里有孩子对母亲夸奖的期待,也有凝视心仪对象的痴迷。
他自己其实没发觉。
可夏漪发现了。
上次的意外过后,她对儿子的…某种倾向,非常敏感。
小濯总是用难以掩饰的迷恋目光注视她。
她又难为情,又隐隐感到一种错误的、投入感情得到回报的满足。这种满足无疑是错位的,与母子的身份割裂,她战栗抗拒,羞愧担忧,却无论如何无法挥散。因为她难以抵挡被爱。
然而错误需要被纠正。
单亲家庭的男孩更容易产生恋母情结。网上说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等孩子长大有伴侣之后,这种情况会自然消失。母亲只需要适当保持距离,恰当地引导他。
可具体又该怎幺引导?
她不知道应该怎幺教育。直说出来一定会打击小濯,她担心会伤孩子的自尊。可要是不直说,又能怎幺委婉表达?小濯这回考得这幺好,说这种事像是在兴头上批评,他心里一定会不舒服。她想让孩子多看看同龄女生,可再一想,这个节骨眼恋爱更不好。况且为了让小濯转移对妈妈的注意,叫他去看别的女孩,怎幺想都很不好。
……而且小濯是个好孩子。
他没有做错什幺。
“…妈?”夏濯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夏漪还在看着他无意识出神。没等她回答,男孩就忽然慌乱起来,擡手乱抹自己的脸,脸颊红透了。
“真有吗?”他尴尬极了,“我放学路上玩了一会,可能蹭上灰了。”
其实没有。
意识到时会有些别扭、情不自禁难为情,可小濯到底是她的孩子,是她孕育的生命。十余年的相处模式,怎幺能轻易改变?何况她每每望着孩子,便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满足。
这是她亲手养大的、只属于她的宝贝,她仅有的亲人,世上唯一的珍宝。
“没有。”无形中,内心深处有谁轻轻叹了一声。她弄不明白。自语似的喃喃,“妈妈看你是因为…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呀。”
她伸出手掌,在膝边划了一道矮矮的线,陷入回忆,出神地说:“那时候你才那幺小。你刚出生才不到六斤…连在妈妈的身上,眼睛都睁不开。”
“你从上幼儿园就特别乖,每次去门口接你,都乖乖站在队伍里,看见我就笑着跑过来叫妈妈。”她又划了一道线,这次在腰上,“还有小学,三年级之前你特别瘦,又长个又瘦,瘦的像杆,还不让我说。之后学校换了承包食堂,你说好吃,六年级就吃成小胖子。那时候每周三吃包子,你知道妈妈不会做饭,还偷偷问老师要吃剩的,带回家给我吃。”
夏漪陷入回忆,唇畔渐渐浮起梦似的满足。标致幼态的脸上浮现割裂而自然的母性。
她说的那些事夏濯有的记得,有的已经记不住了。他喉咙里梗着一块,不知怎地不敢看她,觉得再多看一眼都是玷污,舌头死死抵着牙关,低下了头。
“初中的时候,小濯就比妈妈高了。”她又比了一个头顶的高度,轻声说,“你那时候…就不喜欢和妈妈一起了,不想让妈妈去参加家长会,要不是老师打电话,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表情变了,擡头急切地想解释。然而擡眼便发现夏漪望着他,眼波温柔,唇畔弧度包容。
熟悉的,母亲对孩子的视线。
她好像什幺都知道了。
夏濯慢慢安静下来,突然发现了夏漪说这些的目的。
他很排斥。非常、非常排斥。
胸口又窜出了火。
可夏漪说得没错。
可能是态度。
可夏漪态度也很好。
于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排斥什幺。可能是她的话,她的态度,她的表情,他不是不喜欢夏漪,他就是不喜欢她这些…表达。
他心里窜的好像永远是无名火。
说不出口。没有名目。漫无目的。
“小濯现在越来越高,妈妈站在你身边,都要看不见你了。你长高了,长大了,变得这幺优秀。……你有自己的想法,会替妈妈着想,妈妈真的很高兴。”
夏漪坐在沙发上,指尖触碰他的脸颊。触感柔软,香气萦绕。他不自觉捏紧了指尖。她眸中仍然溢着母爱,一字一句都在炙烤他的良知。
“——可无论小濯是什幺样子,在妈妈眼里,你都是最重要的宝贝。”
……
他不想。
他不想。他不想。他不想。
他明明就是不想——
“…嗯。”夏濯极为难看地扯起唇角,嘴唇不堪颤抖,强忍着即将涌泄的哽咽,哑声说,“我知道了,妈。……你不用说这幺多。”
——他明明就不想做「孩子」。
11
升上高三之后,夏濯的成绩意外地越来越好。
学业越来越重,正是最后一年,关键时期,他每周还抽时间去打工。夏漪心疼儿子,担心他累出问题,就让他别去了,每周给他更多饭钱,一到周末就催他多出门玩,别待在家里一直复习。
但他不知道该干什幺。
身边有几个同学一直在恋爱。告白,交往,分手,复合,找别的男女生恋爱,和前任大闹,互相妒忌,分手,复合。差不多就这些套路,反反复复,纠缠不清,像在演青春疼痛电影。他看着都觉得累,想不明白他们怎幺能从作业堆里找出时间这幺闹。情侣里的男生和他关系还行,俩人差不多高,都闲不住,而且都经常心烦,正好一块逃自习打篮球。这周夏漪又赶他出去,正好男生约他出来打球,他就去了。
球打到一半,男生,叫谭跃,电话就响个不停。他分分合合的女朋友打了二十个电话过来。夏濯习惯了,接了球就自觉在边上等着,拿提前带的毛巾擦汗,擦完就放脖子上挂着,之后顺道去附近小卖部买了两瓶冰水。回去的时候谭跃还没打完电话,表情明显是烦了。看他带了水,更烦,对着电话敷衍几句,直接关机了。
“不是分手了?”夏濯把水递过去,就在篮球架底台坐下了。
刚到秋天,太阳还很烈,运动完一身是汗,水珠从下颌滑到喉结,还在不停往下滴。发尾也是湿的。他捞起肩上毛巾胡乱擦了擦,仰头咕咚咕咚喝水。这时候谭跃才坐到旁边,把一口气喝下一半的冰水放在地上。
“别提了,”男生说,“怀疑我跟女的出去,说我出轨,说身边有人看见了。我他妈上哪去找人出轨?她从哪看见的?”
“分都分了。”夏濯不理解,“你别理她不就行了?”
谭跃表情突然有点尴尬:“…也没彻底分。”
夏濯:“又要复合?”
谭跃:“差不多吧。上周的时候。”他说得含糊,“我那天晚上没回家…”
夏濯:“……记得戴套。”
谭跃:“草。我就知道你要这幺说!不是,夏濯,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睡过不少啊?”
夏濯很意外:“没有,干嘛问这个?”
“别糊弄人了,不是经常有女生找你告白吗。”男生手臂撑着膝盖,“隔壁班数学课代表缠你三年了。前两天不还有不少高一学妹加你?”
升上高三之后,夏濯是学校最受关注的风云人物之一。他自己不常出风头,但爱运动的男生本来就受关注,而且他成绩也好。低年级学生本来就容易对学长有崇拜心理,他身上还有两层光环,受欢迎程度直线上升。——对了,之前和魏明鹤打架被全校通报的事也是加分项。
话虽如此,本班的女生却不知怎地对他没兴趣。
“我没加。”夏濯对这个话题没什幺兴致,“谈没谈过你还不知道吗?”
“那你干嘛天天跑出来打篮球?”谭跃嗤之以鼻,“当谁看不出来啊,上学期试都考完了你还拼命往死里学,不学习就跑出去打球,硬要弄得自己累出一身汗。这不是失恋是什幺?”
他们背地里都说夏濯献祭爱情获得成绩。
而且夏濯这人,反正和周围同龄男生都不一样。看不出来他在想什幺。说他呆吧,也不是,他就是不爱说话,感觉特成熟。讨厌的人当然觉得他装,魏明鹤跟他很不对付。周围人都知道他家庭背景好像有点复杂,班主任经常单独把他叫出去关照。所以上学期他突然变成那样,连他们这群男生都好奇。
夏濯捏紧水瓶,和他一样,手臂搭在膝盖,低着头不说话。
说实话,谭跃觉得也就是自己那一阵子也刚巧失恋才能跟他搭上话。这人看着…挺痴情的。也不知道那女孩到底什幺样,这都分了几个月,他不仅没好,感觉还更严重了。
“不是失恋。”夏濯低声说,“我没有谈过恋爱。”
他发现这人手在抖,把矿泉水瓶捏得死紧,里面水不停在晃。好像单单说出这两句话就是巨大的挑战。
……啊……??高中生谈恋爱没必要谈到这个地步吧………??
“行,你厉害,没谈就没谈吧。对了夏濯,你作业写完没有?”太阳太晒了,他站起来往放包的地方走,也拿毛巾擦了擦头发,“我生物卷还没写完,语文也没写,抄都抄不完。吕燕到底怎幺想的,就休两天留五套语文卷下来,还不是真题。那破联考题做着有什幺用?”
“不是只做阅读吗?吕老师说那几套卷阅读出得不错。”夏濯跟着站起来。他包就放在篮球架后面,但天确实太晒了,想去阴凉地方站会儿,“我都写完了,你要吗?”
“要!回头发我,给你磕头。”谭跃说完就忍不住吐槽,“这才周日早上吧哥,你怎幺就写完了?”
“反正没事干。”夏濯停了停,擡擡下巴示意外面,“你女朋友来了。”
篮球场门口,打了二十个电话,好不容易接通却被男友关机敷衍的同班女生咬着嘴唇瞪他,眼泪欲落不落。
谭跃挂电话时硬气,一见着女朋友就后悔了,连忙跑过去哄她,一边抱她一边给她擦眼泪。女朋友一开始还不愿意,挣扎推搡一会儿,含着眼泪又委屈又笑,还是任他搂着了。
夏濯走得慢,就在后面看着。
夏末秋初,树叶微微泛黄,然而还未全落,风吹过时发出簌簌摇晃的叶片声,筛落细碎的阳光。
他看了那对情侣很久,眼前却浮现另外一个身影。
同样是少女、同样的年纪、同样青春漂亮。
那是这个岁数的夏漪。
辍学两年,和他亲爸纠缠三年,带着两岁的孩子,交往不知道多少个大她很多岁“男友”,形销骨立的女孩。这个岁数的夏漪,操心的不是恋爱、成绩、作业,而是孩子、奶粉、住处。让她哭的不是同龄的幼稚男友,而是大她最少五岁,来自“爱人”的暴力。
夏漪没有家人,没有恋人,没有学业。她只有孩子。
夏漪只有他了。
过了一阵他去球场边的洗手台洗脸洗胳膊拧毛巾,正好到饭点,和好的腻歪情侣邀请他一块去吃饭,他拒绝了。
“我给我妈买点吃的。”他还在洗毛巾,“你们先去吧。”
谭跃习惯了:“行,那我俩先走了,记得作业哥!”
情侣俩走出去一段,女孩才表情奇怪地转头看了眼夏濯。阳光下男生高挑健美,线条流畅,水珠从小臂肌肉滑落,折射金光。
谭跃吃醋了:“…宝贝,你该不会对他有意思吧?”
余覃覃没搭理他,小声说:“你不觉得夏濯有点怪吗?”
谭跃:“啊?哪怪了?”
余覃覃:“他十句话八句是他妈。”
谭跃:“也没有吧,我俩聊天挺正常啊。”
余覃覃:“因为你脑子不好。”女孩咬唇,“你再仔细想想,除了必须说话的时候,他主动提的话题都是什幺?”
“也就是给他妈带饭、帮他妈买东西、去他妈单位…我怎幺像在骂人啊?”
女孩觉得他有意思,又嫌他蠢,而且大太阳底下他还出了一身汗,热得烤人,就不想和他一块走。俩人又打闹了一阵,才继续说话。
“小语,就是二班数学课代表,也跟我说夏濯不对劲。”余覃覃说,“她不是追了夏濯两年嘛,夏濯一直不同意,还把她好友删了。昨天她跟我哭,说她问夏濯到底喜欢什幺样的女生——”
“他说喜欢他妈那样的?”
“不是。”余覃覃表情复杂,“他说他喜欢生过孩子的。”
“……草……”他大受震撼,“牛啊这口味……”
余覃覃表情更复杂了,小声说:“小语还跟我说,她以为是要…的意思,你懂吧,他看着挺那个的……”
夏濯看着确实不像没做过。男生们偶尔私下讨论,都猜按他拒绝女孩那副平静的态度,像是尝过禁果。
谭跃:“秦乐语到底看上他啥啊?还追着他跑?我看夏濯都不怎幺给女孩留面子。”
“他挺帅的嘛。都追这幺久了,让小语放弃她肯定不甘心。”要说喜欢恐怕并不多喜欢,“之后夏濯没同意,说他妈不想他早恋影响学习。他开学摸底考了第几来着?”
“第三,全校第七。”谭跃随口说,“他学得可拼了,暑假格外刷了几十套卷,铆着股劲呢,可能想够一够首都吧。”
毕竟是省里最好的高中之一,全国都排得上号。就算他们这种不太认真学,排名中下游的学生,都能闭着眼睛考进重本线,上双一流是稳的。不想太拼的就这幺混一年,未来也差不到哪去。
倒是每个班的前几名,都奔着首都去。
而那个人拼命学习的原因不是自己的前途,是想让他妈高兴。
“我感觉…”余覃覃犹豫一下,考虑到谭跃和他的关系,还是没有直说,“总之那人不对劲。”
不像是普通的恋母。
他们是一个班的,多多少少见过各自的家长。女生成熟得早些,对一些情感更敏感,和男生一样,这个班为数不多的女生互相交流,也会提到夏濯。但侧重点完全不同。
哪怕在如此青春躁动的时期,本班的女生对夏濯也从来没有过想法。
因为她们都注意到夏濯和他妈的相处模式了。
真的很…不一样。
首先他妈太漂亮、太年轻、太温柔,与生母的身份格格不入。其次,家长会结束大家一起回家时,夏濯和他妈手拉着手走,冬天甚至把他妈的手揣进自己兜里捂着。这都还好,最重要的问题是夏濯的眼神。
……第一眼会误认成情侣。
同班的男生用会被误认成情侣的眼神看他亲妈。
太古怪太毛骨悚然了。
可能是社会中人类对遵守公序良俗的本能,高一高二学业轻松的课间,女生们凑在楼梯间闲谈,偶尔谈到觉得不错的男生,会堪称默契的避开夏濯。
只有一次,隔壁班的女孩路过,提了一嘴他的名字。
“夏濯呢?”她好奇地问,“你们班最帅的不是他吗?为什幺没有人提啊。”
她们面面相觑。最后她小声起头,几个人一起含糊地表达微妙之处,试图让无辜女生千万别掉进坑里。
“他有点…”
“嗯,他不太…”
“…挺怪的…”
直到隔壁班同学一头雾水离开,她们沉默了一会儿。有个女生没忍住,压低声音说:
“…想想就感觉恶心。”
她们纷纷小声认同。
——她们都发现了。
那个人不是恋母。
他看他妈的眼神不对劲。
……他是想乱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