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外婆送,其他小朋友都是保姆送的。”
“他们都说外婆是保姆。”
陈梅芳猝不及防地被孙女伤了自尊,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吃的穿的都是你爸妈辛苦挣来的,还不知足,居然嫌弃你外婆!哪学的这些?!”
“……”莺莺没想到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外婆会突然愤怒,愣了一下,泪水就止不住地滴答滴答流出眼眶。
“你还好意思哭!?”
回到安吉市的何筱柔了解情况后道:“妈,孩子有什幺想法都是正常的,您将怒气撒在她身上不能解决问题。”
“我将怒气撒到她头上?“陈梅芳以为何筱柔是跑来和自己一起教育孩子的,没想到她却是来教育自己的,“你女儿都骂到你妈头上了,你就是这幺教育孩子的!是非不分,不尊敬长辈,像我就没养出你有这样的臭毛病。”
何筱柔无奈拉开陈梅芳,单独对她道:“……您别这幺说她,我也有虚荣的时候,小孩子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我们要好好引导而不是反过去指责她……”
陈梅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你们母女这种想法都不对!”
何筱柔垂眸,“孩子会这幺想,是因为有人对她说。”
“你这意思是都怪别人了!?”
“是我的责任。”何筱柔道。
陈梅芳这才冷静了一点,年轻人是和她这代人想法不同,“你能负责吗?那怎幺办?给莺莺请个保姆?我看也行,省得我还要费心,最好能辅导她钢琴和古语的,还有接送上下学……”
“不是,我想问清楚了再说,实在不行就转学。”
“转学?!莺莺读的可是S区最好的幼儿园。”当时为选这个幼儿园她和沈丹跑了多少地方挑出来的。
第二天何筱柔送莺莺去学校,并和老师谈了话,其实老师还是很专业的,但她了解情况后却有一种无力感,真正的学校里的氛围,老师的专业也不一定能把控住的。
这天放学她去接莺莺,莺莺给她指她的同学,“他们都是保姆来接,我为什幺不可以?”
何筱柔耐心对她说:“莺莺不是不可以,而是没有必要,请一个保姆是需要付她工资的,爸爸挣钱很辛苦,我们不应该把钱花在没必要的事上,对吗?比如我们可以用这个钱出去玩,去买好吃的。”
莺莺似懂非懂,“可是我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何筱柔也并不着急,“是不是他们说你不一样,让你不开心了?”
莺莺点头。
“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们就换个学校好不好?其实大部分小朋友都没有保姆接送上幼儿园呢。”
“我不知道。”莺莺茫然道。
“那你愿意跟妈妈一起去B区上学吗?”
“愿意!”莺莺其实没有概念,但妈妈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何筱柔抱抱她,下定了决心。
这几年她考上了中央大学,得了歌剧大赛第五名,又成为了皇家剧院演员,期间因此找到她的学校很多,从B区A区的母校到其他完全没联系的学院,有不少邀请她去一次演讲交流的,也有聘请她去做长期讲师的。一开始她都没回复,但现在没了工作,她就开始考虑了。
第二天她就回到了好久不见的B区家里一趟,并去了联系好的几家学校面试。
第一家去的是B区数一数二的音乐学院。下着小雨,学校门口没有约好接应的人,她给招聘方打了个电话。
对方接起来,何筱柔说明自己来应聘的。
“哦!B区那个对吧?”
“嗯对。”
“你找不到路吗?”
“进不去。”
“哦!你等一下!”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何筱柔看了眼时间,又在学校门口等了一阵,一个人事人员姗姗来迟。
他不慌不忙地走过来,看清楚何筱柔后突然眯起眼睛裂开了嘴,“不好意思啊,我们今天还约了一位S区来的老师,你知道S区人对时间要求最苛刻了,我们就约了一个小时,所以刚才我们领导忙着接待她,我们B区人嘛,就自由随性惯了,没什幺……”
也许见是何筱柔没什幺反应,他停下来,收起了笑容上下打量,道:“你跟我来吧!经理和她谈完就面试你。”
跟在他后面,他一路介绍,“我们学校还是很多样化的,有很多来自各区的教职员工,就像今天这位来面试的就是中央大学毕业的,不少年轻人挤破头了都想进来,不过我们筛选也是很严格的,你原本应该自己找进来我们的办公楼的,其实很近,上个坡拐个弯再绕过这栋楼就快到了……”他说着突然停下来对着这栋楼外搬运着食材的食堂工作人员道:“米兰!忙呢!”
米兰在这所大学的食堂里工作,何筱柔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初中同学。她和S区的米兰不仅同名,而且身高身材都像,长得也和素颜的米兰很像,甚至两人年龄也一样,可同名不同命,她粗大的手就和S区米兰续着长长美甲的纤纤玉手不同。
她显然没认出何筱柔来,浑身湿透,顶着小雨,埋着头弯着腰,搬运着一袋又一袋的食材,突然不远处传来似乎叫她的声音,她搬下手中的这袋后,吃力地擡起头,用小臂的衣服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看过去,一头雾水地回应:“额,对啊!”
“辛苦了!你忙吧!”人事满脸亲切的笑容,转过脸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何筱柔,和米兰的茫然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没有注意到身后又费力地弯下腰继续干活的米兰。
人事见何筱柔没懂他的意思,提醒道:“我们学校现在所有的员工我都认识,所以大家都很熟悉,像家人一样,人人平等,没有上下级之分。这也是我们学校的企业文化,就连我们校长都是很平易近人的……”见她还是没反应,他一顿,“你好像不爱说话?”
“可能是。”
“你这个性格可不好,来了我们学校得改,对了说了这幺久,你还没跟我做自我介绍呢!其实我觉得你形象不错也年轻,做宿管可惜了,可以试试大堂前台。”
何筱柔这才有了些表情,却是茫然,“可我不是应聘宿管的。”
“那你是应聘什幺的?”这会轮到人事惊讶。
何筱柔早就失去兴趣,“不是邮件里说好的声乐老师吗?”
“声乐老师?”这次换他迷茫地望向她,然后自顾自地嘀咕起来:“怎幺今天这幺多声乐老师来应聘?”他整理半天,才擡起头,“你从哪儿看到我们招声乐老师的?我们没招B区的老师。”
何筱柔给他看他们发来的邀请邮件。
他这才恍然大悟,遭了!愣了几秒才道:“真是对不起!我以为您前面那位是您呢!认错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可您不是说您是B区人吗?”
“我是B区人。”何筱柔脱口而出,但突然想到她现在的户籍已经改到S区了,又解释道:“只是户籍不在B区了。”
“我真该死,都不问清楚,害得您等这幺久!还有半个小时,您先进去跟我们经理和校长聊。”
校长和人事主管早在前一个应聘宿管的姑娘来就知道他们认错了,可出去接人的人事下属早就不见踪影,也联系不上,只能等何筱柔来了道歉。
本以为何筱柔会发火,毕竟有她这个工作经历和学历的人如果不是个人特殊原因是肯定是看不上他们学校的。谁知何筱柔什幺都没说,只是互相了解了一下就按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