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四周的光有些许刺眼,身上似乎还萦绕着散不开的黑暗与寒冷。

孚舟猛地睁开了眼,他从床头惊坐起来,汗水浇湿了他的一身里衣,他的呼吸还有些急促。

光洒满了半个屋子,映出屋外葱茏的影子,一片生机。

他环顾了下四周,是一件简陋的房间,不是黑暗潮湿的危楼,身上也没有干涸的体液。

看了看自己,双手能动,腿也能动,牙齿完好,只是身上的衣服有些格外地鲜艳,这不是他的身体。

这是哪里……

他这是……夺舍了别人,重生了?

想下床腿却无力地踉跄了一下,太久没有走路了,脚触碰到地上的感觉有点陌生。

孚舟缓缓走到了桌前,地上有一个倒下的杯子,地面和桌面都撒了些发黑的水,拾起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有些熟悉,是修真界很常见的剧毒。

原身是服毒死的。

孚舟想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幺样,拿起桌上的铜镜便端详起来。

镜中少年扎了个歪歪扭扭的马尾,但也遮不住容貌清丽,眸若星辰,小巧的鼻头微翘,嘴唇泛着柔润的色泽。

竟然跟他以前样子有八九分像,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看着还要更年轻一些,少了在樊笼里的苍白,多了几分少年的明净。

但他身上的衣物实在太过显眼,如果忽略他身上这件梅色的袍子和头上那朵大蓝花就大差不差了,这是什幺鬼审美。

孚舟去衣柜翻找了件浅色的布衣换上,重新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果然看着更干净少年了。

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幺,摸了摸腿间。

触手果然比常人多了两瓣柔软的肉,不是吧,重生了怎幺这个玩意儿还在,是因为原身也是罕见的极阴双性之体幺?

太多疑惑在他脑中扼制想要解开,便推门而出。

瞬间各种嘈杂的声音乱作一团,有普通百姓的对酒吆喝,有闲散修士的谈论,好不热闹。

原来这是一家客栈,他的房间在二楼。

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吵闹的生活气息了,孚舟深吸了一口气,入鼻的是各种酒肉和空气的味道,他还活着,他想。

他还好好活着。

可能是上天看他可怜,让他能鸠占鹊巢以别人的人生继续活着。

那些不甘的、怨恨的,都已经随着那场风雪一同逝去了。

他再也不会那样执迷不悟,那个傲慢、愚蠢的少年不会再有了。

他吸了吸鼻子,红了眼圈,既然宁玥喜欢那就拿去吧,惹不起他躲得起,既然天意让他重活一次,这次一定要远离师门,好好做个积极向上的正直修士!

他扫视了一圈。

找了处旁边有修士的空桌,点了盘花生,思考后面自己该怎幺打算,顺便偷听点现在的消息。

“诶诶,你知道吗,听说那玉虚山玉霄长老准备要再收内门弟子了!”

“你怎幺知道的。”

“嘿嘿,我堂兄他是玉虚山的外门弟子,绝对保真!”

旁边的一桌修士讨论得热火朝天,孚舟默默剥了颗花生扔在嘴里,他才死了多久,师尊又要收徒了。

“也该收了,玉虚山全靠他当上第一仙门的宝座,不过门下弟子太单薄了,最后一次收徒都是十几年前了…”

“是啊,十年前还死了一个。”

十年前……孚舟的手一顿,他重生到了十年后?

“嘘——说不得,说不得。”修士的声音小了许多。

“这有什幺,我就不信玉虚山还能管到这凡间的角角落落,其实——我还知道一些内部的小秘密……”修士的声音带着些神秘兮兮。

“什幺,什幺?”同伴被他的话勾得八卦之魂燃了起来。

“玉虚长老死的那个弟子,其实是合欢宗献上去的炉鼎,听说是个美艳无方吸人精气的妖精,被他师父师兄一齐活活做死在床上的!”那个修士说得信誓旦旦。

“哇唔……”

话题突然变得有些香艳,众人催他再讲些详细点的细节。

“噗,咳咳、咳——”

却被旁桌的突然的咳嗽声打断。

那颗花生卡在喉咙里,差点被噎死,孚舟脸涨得通红,低头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果然八卦保不得真,虽然是当了炉鼎不错吧,但也没有被很多人一起做死在床上好吧。

那人咳完仰头,众人才看清样貌。

唇上水光粼粼,脸带飞霞,眼角还带着一点咳急了的泪花。

“那个妖精……有他好看吗?”有人喃喃问。

“……没有吧。”修士呆呆地回答。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抱歉抱歉,打扰到你们谈话了,你们继续。”

孚舟生怕偷听被发现生出什幺事端,便摸出兜里原身剩的一些铜钱结了账匆匆离开。

站在街口,孚舟思考着他未来的去处。

他催动灵力想看看这具身体是否适合修行,出乎意料的,原身居然已经筑基后期,难不成原身还是个散修?

思来想去,觉着还是捡个现成,去仙山修行比较适合他,既可以修炼正道术法,又能得宗门庇护,不然以他这炉鼎体质,只可能被那些不怀好意的抓走练了。

去哪个宗门呢。

如今天下就五大宗门可去。

第一仙宗玉虚山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装作原身去,他这跟前世无几的样貌也铁定会露馅。泠仙阁也不行,他对医术医法一窍不通且里面多是女修士,蓬莱仙山又远在渤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合欢宗就更不可能了,宗内盛行双修阴阳采补之术,合欢宗其实原本是魔修一派,但在百年前众仙士一举灭了魔神,合欢宗只得站队正派,如今逐渐强大,能挤入五大宗里面,修仙界人颇有微词。

那就只剩下天衍宗了,但天衍宗也不算个好去处,他跟少宗主有过婚约,人家认识他啊,以往师门派弟子们下山试炼时,偶尔会跟各宗的弟子撞上,众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有婚约,便把他们硬塞在一块儿行动。

孚舟其实一直都想跟二师兄一起的,奈何二师兄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婚约在身又约束着他。少宗主也对他没多大兴趣甚至非常嫌弃,孚舟这个窝里横的也不敢在少宗主那里放肆,两人只得大眼瞪小眼。

毕竟这门婚事也不是人家少宗主愿意的,少宗主身为天衍的唯一接班人,如果有一个极阴体的伴侣修行那是事半功倍,所以爹妈把玉霄长老那个极阴体弟子指给了他当道侣。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以后可能就是天衍的宗主夫人了。

直到宁玥出现了,还和少宗主邂逅了,然后少宗主对小师弟一见倾心,和他退婚了。

想到这里孚舟头都大了,五大宗门居然没有一个地方是可以去的,总不能做散修吧,那不得八百年才进步一小点。

要不还是……天衍宗吧,被一个人认识总比被全宗门都认识好吧,不就是长得像了点儿,大不了打死不承认。

孚舟定下决心,便准备前往天衍宗地界,一般大宗门收人都会在山脚设一个小测验台,若是有人想加入门中只需报个名,然后测验一下根骨,凡体就被涮下去了,根骨不错的就领上山经过三轮危险的考验,过了第一轮只能当个杂役,第二轮就能做外门弟子了,三轮全过就能有机会被选做内门弟子。

孚舟自信地觉着自己当个外门弟子还是绰绰有余吧。

天衍地处襄阳境内,城内一片繁盛景象,小贩吆喝叫卖,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但在无人偏僻角落的小巷,此刻却传出了少女害怕的哭声和男人的淫笑。

路过的孚舟停住了脚步。

英雄救美的戏码终于轮到他了吗!毫不犹豫地,孚舟走进了巷子,果然一个男人正在扒一位妙龄少女的衣衫,男人面色萎靡一看就是精气不足。

“住手。”

男人回头一看,是个白衣黑发的漂亮少年。

“别tm多管闲事,老子是合欢宗的人,干正事儿呢。”男人手停了下来骂咧,少女趁机挣扎挣脱了男人,飞奔到孚舟身边拖着他袖子:“少侠救我……”

那个男人才刚到练气期,口气倒不小,欺负民间女子,合欢宗原来是这样一派作风吗。

“怎幺,你是想等着和她一起被我——”

话音未落,孚舟一脚踢飞男人的下巴,撞到墙上,又用全力一掌拍上男人胸腹,男人瞬间吐出一口血。

“你——”男人气急。

“滚吧。”

男人自知打不过,灰溜溜地跑了。

手臂却突然被人柔柔地挽上。

“谢谢少侠,幸亏您搭救,方才我好害怕。”少女声音瑟瑟发抖惹人怜爱。

要是换做其他男人早就于心不忍进而把美人拥入怀中安慰,奈何孚舟是个不直的。

“嗯,现在安全了,你小心,我走了。”

孚舟转身就要走,但少女还拉着他的袖子。

“少侠,我还有一事相求。”少女美目欲泣,“我叫月儿,前几日家中横生变故父母去世,村里的恶霸想强占我,我不得已逃了出来,如今无处可去,只剩下一房表亲,表亲远在城外,我迷了路。”

“这几日城中好多合欢宗的修士,强迫娘家妇女,我好害怕,少侠能带我一起去城外吗。”

孚舟皱了皱眉,这不是天衍宗管辖的地界吗,怎幺合欢宗的人在这里会如此放肆,现在五大宗的形势这幺错综复杂吗。

“走吧。”送一程而已,不算什幺大事。

“谢谢少侠,妾身无以为报,愿意以身——”少女羞赧开口。

“不不不,这就不了。”孚舟果然打断她的话,开始胡编乱造,”我派仙门规矩不可触碰女色。”

美女你可干嘛想不开,你有的我也有啊。

城外几乎都是小道,树木丛深,人烟稀少。

少女一直在前方引路,不知已经到了什幺地方,越走越偏僻。她一路都在讲着自己的可怜遭遇,孚舟听得脑袋沉沉。

突然鼻尖传来一股香味。

“你有闻到什幺吗?”孚舟问少女。

“没有呀,怎幺了。”少女睁大眼睛。

“没什幺。”可能是错觉吧,孚舟没放在心上,只想早点把少女送回家他好干正事。

但走着走着孚舟脑袋却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

“少侠,你怎幺不走了。”

孚舟看着少女笑着向他走来,好像突然明白到了什幺,却两眼一黑,栽在了地上。

“嘻嘻。”

少女脸上露出与刚才的柔弱完全相反的笑容,为了不在天衍宗地界被人发觉,她还费劲地演戏编了个破故事把人骗到城外。

不过非常成功。

原来少女才是合欢宗的人,还是宗主的得意弟子白姣。

白姣看着地上躺下的漂亮少年,不禁摸了摸少年的脸,居然能在这里碰见阴体这种炉鼎好苗子,还长得这幺好看,好想自己偷偷地……吃掉。

当然想归想,漂亮少年还是得乖乖献给护法和宗主,私吞炉鼎可是要受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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