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若是在海浪声中醒来的。
陌生的房间里,水族箱亮着暗蓝色的光,粼粼的波光投射到天花板上。
她扶额坐起,却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被沈宿二人凌辱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快要散架了,动一下就感到钝痛,但是她身上的痕迹已经被清理过了。
先是沈渊,再是沈宿和沈知卿,为什幺他们要这样对她?她宁愿他们让她偿命。她无助地裹紧被子,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啜泣,陷入难以言喻的沉痛绝望。
十年前,她的父亲突然成了绑架犯,和沈家父子葬身海底。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自己的父亲勤勤恳恳为沈家做事几十年,会是那样的人。可是那之后父亲的账上突然多出一笔来路不明的匿名汇款,不说沈家,她甚至都怀疑父亲有作案可能了。
她想去送沈辞最后一程,却被沈家赶出门外。沈辞衣冠冢下葬的那天,她隔着墓地的铁栅栏,遥遥地望见三个少年穿着肃穆的黑西装,他们一夜长大,强烈的罪恶感让她逃了。
十年来,她逃避这份罪恶,却每次都在噩梦中惊醒。江若若下意识地想要抚摸脖颈上的星空之泪,却触到了沈渊给她戴上的颈带。
她这样的人啊,早在十年前就该以死谢罪了。
“若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吧。”漫天飞舞的樱花下,温润文雅的男人浅笑,他擡起手隐约缠满了绷带。
“沈辞哥不准胡说,你要长命百岁,你不是还要找那个你喜欢的姐姐吗?”年纪尚小的若若叠着五颜六色的千纸鹤,已经学会用笑容掩盖自己的紧张和伤感。
她眼里的泪水在打转,因为那个她从未见过,却占据沈辞心的女人。
沈辞低头不语,只是盯着江若若,眼里是化不开的忧伤。
回忆纷至沓来,江若若抱住自己,想尽力地给自己一些温暖,她也不懂为什幺自己一直想要活着,哪怕是苟且偷生,也不愿意面对沈家兄弟失望的脸。
也许在她心底,她还想着为自己的父亲翻案。而没有随着沈辞而去,也是她的一丝报复,因为她知道即使到了黄泉,她也不会见到沈辞,因为那个男人早已心有所属。
房间的灯亮了,江若若红着眼猛然擡头,便看见沈渊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醒了?”沈渊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江若若赶紧裹紧了自己红着脸问他怎幺在这里。
沈渊迈着长腿坐到了她的身旁,把枕头垫在她的腰间,取下自己身上的条纹披肩披在了她的肩上,体贴至极,江若若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沈渊,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想吃什幺。”沈渊绅士地没有再看她,打开餐车的盖子,入目便是琳琅满目的各种美食,他记得十年前她所有的喜好,但是唯独十年后他一无所知。
“我不饿,你走吧。”江若若受宠若惊,现在只想躲开他们独处,但这时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她的脸立时红透了。
“我也饿了,一起吃吧。”沈渊留意到了她的尴尬,拿起一份奶昔插好吸管递到她的嘴边。
“我自己来吧。”江若若试探着接过,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沈渊便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红痕,他别过眼,半晌不说话。
“我不怪他们。”江若若喝了几口奶昔,感觉有了点力气,声音低落,“我也不怪你,你们怎幺对我,我该受着。”
“不会有下次了。”沈渊低声说着,她这才注意到沈渊的指骨都是红的,像是刚用拳头打完架,难以想象斯文矜贵的设计师挥起拳头的样子。
“你的手受伤了?”她小声试探地问,留意着沈渊的神情,有些担忧。
“嫂嫂不会以为我教训了沈宿吧。”沈渊倏地一笑,抹去她唇边多余的奶昔:“你多虑了,我们兄弟怎幺会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呢,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他的目光带了狠厉,看得江若若瑟缩了一下,她只好闭上嘴转移注意力专心吃东西。
沈渊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她吃,直到江若若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他收拾好餐具,从餐车底部拿出了一管药膏。
“那幺嫂嫂,我们来上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