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薏也不知道靳野是怎幺跟家里说的,总之,他在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就搞定了她外宿的事。
姜薏觉得靳野现在出奇的好说话,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了。叫人帮她买了新的衣服和睡裙,又点了两份外卖放在书桌上和她一起吃。
姜薏坐在床头,他则是拖了个凳子在她对面坐下。
姜薏这才发现到他手背一片血肉模糊,指关节肿胀的像胡萝卜。应该是打人的时候下手太狠了。也是,毕竟他一拳拳往那些人身上砸的时候额上青筋简直都快爆出来了。
姜薏在床头把刚刚医生留下的药箱拖过来,找出酒精沾在棉签上。
靳野以为她还有哪里的伤口没有处理到,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她指着自己的右手说“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不要感染了。”
说完,也没等他反应,就径直走到他面前,张开柔软的掌心托住他的大手,用沾着棉签的酒精一点一点轻柔的擦拭。这点伤对靳野来说甚至算不上伤,但是姜薏非常的小心,就好像她能感觉到痛似的,擦到皮肉绽开最严重的指节处,她几乎每擦一下就轻轻呼一口气。
本来沉闷压抑的气氛莫名染上了一层温情的色彩,看着面前毛绒绒的小脑袋无比严肃的鼓着腮帮子给他呼呼,向来冷硬的心好像被撬开了一个缝。
等上完药后,靳野才开口,“今天的事,我向你道歉,是我迟到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姜薏正往嘴里塞着米饭,听到他的话,有些错愕的擡起头望他,脱口而出就是,“你还会道歉啊?”
靳野抿了抿薄唇,眼神变得专注而认真,“以后不会再欺负你。”
姜薏倒是蛮神经大条,见他不再端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自己说话了,也就放松下来,笑嘻嘻的说,“没事啦,其实你人也不坏,就是嘴巴比较坏。”
靳野不知好气还是好笑,她怎幺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人不坏?她好像全然忘记他两个小时前还拧断了几个人的手。
同时又觉得很不可思议,这幺一副不记疼的性子怎幺养出来的。换了寻常女孩遇上这种事儿找心理医生做疏导都是常态,她倒好,眼泪一抹,又开始傻乐呵。
“这个啊,我爸以前的债主总是找上我们家,有时候还会拿刀威胁我们,我跟妈妈换了很多个住的地方,但还是经常躲避失败被找上门。”
“大概,就是练出来的吧。就算半夜有人砸门,人走之后也可以很快睡着,其实一开始也是整夜睡不着的,后来就习惯了。”
姜薏无意识的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粒,漫不经心的解答对面男人的疑惑。
靳野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让她好好休息。
这天晚上,靳野脑子里总是反复浮现出酒店里姜薏红着一双兔子眼望着他的样子,穿着毛绒绒的小熊睡衣,声音软糯地坐在床边问他手还疼不疼。
还有她说起半夜被追债的经历时满不在乎的表情。
而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其实没心没肺只是面对生活太多磋磨时的一种自我保护。
开心是过,不开心也是过,生死簿上总共就这幺多天,多开心一天就多赚一天。
姜薏的年纪并不能明白这样的道理,但生活却让她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运用这种技能。
靳野只要一想起女孩儿那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就憋闷,为什幺被他说几句都要哭,但是面对讨债的亡命之徒却能安然入睡?
难道他比那些人还可恶吗?
脑子里一会儿是一只被他说几句就吓哭的红眼睛小兔子,一会儿又是一张被坏人欺负了却一脸风轻云淡的笑脸。
一时之间胸膛被太多不知名的情绪堵塞着,堵到发涨发痛,突然生出一种很想很想保护姜薏的意气,他想像一个真正的兄长一样去呵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