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伮上了托卢最好的艺术专业院校,这本来是件喜事。
丘伦纳和喀特佳却没有多少开心的时候。
最近,两人的矛盾愈发激化,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他们认为是时候分开了。
“因为什幺吵的架?”白天,连伮去上通识课,在一堆各忙各的学生当中接电话。
前排的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连伮比了个嘘。
“连伮,你知道吗,喀特佳说要找新老公——”
丘伦纳与喀特佳赌气,一个在二层,一个在大厅。
确定喀特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以后,丘伦纳带着哭腔,继续诉苦:“怎幺能这样子呢,我们同甘共苦,一块过到现在,她说要找新老公!”
连伮差点想说婚恋自由——但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是个单身的绘画专业大学女生,好像没有资格去为婚恋发声。所以她只是沉默地听,盯着教室前方的幻灯片,看蝉翼与动物轮廓规律。
“还有别的原因吗?”
“这个原因还不够吗!”丘伦纳的声音太大了,惹得前排的男生再一次回头。
连伮这回看清了他的长相:黑卷发,碧蓝色的眼睛,嘴唇天生带点弧度,翘着像在嘲笑人。
她学着他的样子,歪了一下嘴巴。
听不见连伮的回答,丘伦纳立刻细数喀特佳最近做过的坏事:“她看了很多情色片,还将成人杂志的裸体模特写真拿到自己房里过夜,还说要把给我生日攒的钱全部送给地下偶像!”
电话失灵了,变成只会溢出声音的传声筒。
连伮觉得再放任前排听下去,她就要激动地站起来收费了。于是,她打断了丘伦纳的诉苦,挂了电话,再一次朝前排的男生比了个嘘。
这回,他擡手了,重复一遍她的动作。
连伮看得很真切,他确实在嘲笑人,和嘴唇的样子无关。
“喂。”下了课,在不同专业的学生各奔东西时,他拦住连伮,“能跟我交换邮资片吗。”
连伮还以为他真的想要明信片,就开始翻书包。
男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哇,你不懂唉!”
连伮逐渐明白过来:“你不会开黄腔了吧。”
“黄腔”这个词,是她上了大学以后让斯德尔索尔教的第一个词。
为了学习这类高阶词汇,她常常亲着斯德尔索尔的嘴角,把他磨得受不了,需要两人一块去高温预警的天气下烘一会儿,才能缓解。所以在运用的时候,连伮格外兴奋,红着脸,心想还好学习成果没有浪费。
哪知面前的花花公子误会了,看到连伮脸红,还以为她害羞,便头枕双手,慢慢靠近:“刚刚给你打电话的人说的不是黄腔?我看你都听进去了,干嘛装不懂,走不走?”
“不要,”连伮揣着手,“我暂时还不打算找新人。”
“你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他眼睛都亮了。
连伮突然察觉到他的天真面,笑着说:“不是哦。”
她专注地考虑该怎幺回答,丝毫没发现身后有人靠近。
“是情妇。”她的话将面前人与身后人同时吓了一跳。
“哇!”男生为她欢呼,同时擡起下巴让她看后面。
连伮看到了穿运动装的斯德尔索尔,咬了一下舌尖,被他牵过去,还不忘记和男生说再见。
“环境艺术专业,菲利克斯,”男生恋恋不舍地和她挥手,“我和你选的所有通识课都排在一起了哦,连伮同学!”
“嗯,丘伦纳和喀特佳婚姻危机了,”连伮说点不相干的话,“今天怎幺来接我,闲吗?”
斯德尔索尔点了一下头,余光看到菲利克斯还在观望,便俯下身,掬了一捧长发深深地吻她。
过路的男女同学都在看。菲利克斯也在拼命吹口哨。
连伮感受着无数道目光,在亲吻间眨眼睛,痒得他不得不停下,亲了一下她的鼻梁:“怎幺又说情妇。”
“因为……”连伮藏进他的胳膊底下,躲开刚刚上完通识课的老师,“不告诉你。”
连伮最近也面临着危机。
丘伦纳和喀特佳吵得最凶的时候,她不出声,去交了水费。等两人想起来查一查数额时,才被发票上的数字吓到:“天哪,怎幺用了这幺多水?”
喀特佳给连伮做功课,说即便天气热,也不要老是早上起来洗澡:“早上含氧量少,你会晕在卫生间的。”
但连伮没办法。
从少女世界毕业以后,奇怪而热情的梦纷至沓来,困扰她的睡眠。对象有时候是斯德尔索尔,有时候又是别的什幺人。她摊着手享受了几次,就有点厌烦了,心想还不如去踩商店街的旋转桶盖玩。那样结束以后,虽然也是一身的潮湿,却能锻炼身体。
和菲利克斯一块上课,听到他问她“你们平常见了面就做吗”,连伮想起当天清早的梦,便按着梦的规格来:“做,做到天亮。”
前排立刻有好几名同学回头。
菲利克斯十分向往。
“当情妇到底是什幺感觉啊,”他凑近连伮,用胳膊肘碰一碰她的手弯,“唉,他家是不是很有钱。他每次给你多少?”
连伮坐得很高,俯瞰他:“等你年纪再大一点,就有概念了。”
菲利克斯嘁了一声。
下了课,她也甩不掉菲利克斯,和他汇入人潮,七七八八地聊,在大学纪念图书馆门口撞见了来接人的斯德尔索尔。
斯德尔索尔照例是牵过连伮的手,平静地看着两人说再见。
为了不示弱,菲利克斯多说了一句:“我想,等我到了三十岁,再找个情妇,和她做到天亮吧,我家现在还没那幺有钱。”
连伮保持微笑:“祝你成功。”
过后,她被斯德尔索尔轻轻掐了一下脸,带着去港口散步。
“嗯,丘伦纳和喀特佳婚姻危机了。”
她拽一拽身边人的胳膊,就看到他微微泛红的漂亮面孔。
两人害羞的点有些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