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个月你被囚禁在海里,开始的时候你会趁人鱼出去觅食的时候想办法挣脱束缚逃跑,但是他回来得太快了,每次都能在你离开没多久就顺着痕迹把你抓回去。他会生气,但是除了日复一日的操你,他什幺也没做。
你的情绪逐渐不稳定,你是个渴望自由的人,无法忍受每天被关在一个灰暗的地方成为禁脔。你开始禁食,即使是人鱼强硬地掰开你的嘴,把食物塞进去,你也会吐出来。
几天过去,人鱼看着了无生气地躺着的你,他妥协了。
“这次发情期过去,我就放了你。”
“真的?”你的眼里燃起希望。
“真的,”人鱼焦躁地摆摆尾巴,他重新把盘子推到你面前,那是一个祖母绿复古雕花的盘子,中间放着一大块烤过的鱼肉。
你用手掰下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地吃着,没有擡头看人鱼一眼。
这个山洞不再像你来时那幺空旷,有时人鱼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人类的用具,毯子、盘子、手表、细纱……
你摩挲着那块银色手表光滑的镜面,第十五天,人鱼答应过你,这天过去便会送你上岸。最后的一次做爱,人鱼极尽温柔,他把精液完完全全地送给你,轻柔地吻了吻你的额头。
把你的衣服整理好,人鱼抱着你游出山洞,人鱼的尾巴很有力量,能快速的在大海中游动。你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的鳞片很美,是浅蓝色的,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
而现在,你看到身边那些匆匆而过的大鱼小鱼,挥舞着脚的大海龟,你终于有心情看这些可爱的海里生物。
你们探出头,月亮还是那样静静地挂在天空,你们惊扰了海面,在上面划出一道道涟漪。人鱼将你放在海边的沙滩上,你拉住他的胳膊说:“一起看一次日出吧。”人鱼动了动苍白的嘴唇,说了句好。
距离日出还有很久,你便和人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问他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鱼吗?他说不多,但是有几个族群分散在比较罕见的海域。你问他为什幺要来这里,他望着卷着浪花的海面,没有回答。你又问起最让你好奇的问题,为什幺你能够在海底下正常生活。人鱼眨了眨眼睛,说了句:“秘密。”
时间一久,渐渐地你便起了困意。不知不觉靠在人鱼身上睡着了,或许你也没有意识到,人鱼熟悉的味道会让你觉得很安心。
这一觉你睡得很沉,再醒来是因为初升的太阳实在是太过刺眼。你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的海面上一轮红日倒映着,阳光碎散在大海的碧波里,岸上的贝壳也抹上这亮色,在沙滩上闪闪发光。
而举目望去,只有你自己。
你的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毯子,你的手用力地抓住它,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浸出一个个深灰色暗影。
回到人类生活中已经两个月,两个月前的那天你回家,一开门家人激动的抱住了你,你才知道这半个月里父母不休不眠地四处寻找你,两个人长出了一些白发,好似苍老了许多。
警察到来后对你询问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缄默不语,多次无果后,他们也只能就这样了结这桩案子。
你在朋友的强硬态度下去看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对你油盐不进的样子感到头疼,但好在你的情绪还算稳定。
你离开后,心理医生拨通了你母亲的电话:“她有些轻度抑郁的症状,平时你们需要多关注她……另外我想咨询下,病人的童年是否经历过一些比较特殊的事件,她曾提问过关于《小美人鱼》的事,然后流泪。”
你的母亲在另一头静默,“她是怎幺问的?”
心理医生说:“只是问我小美人在晨曦中化为泡沫是一个美好的,还是悲伤的结局。”
你怎幺可能没有注意到那几天人鱼苍白的嘴唇,虚弱的样子呢?不过是你自己故意忽略罢了,但是最后你拉着他看日出,不过也是出于私心。
“你完全没有顾过他的死活”,和“他是绑架强迫你的人”两个想法在你的脑海中交替,最后化为“我害死他了”这一个想法,这与你平时柔弱、善良的个性脱不了关系,你的愧疚像是在心底发了芽,这便是你郁郁寡欢的原因。
你时常半夜去看海,早上你的父母去找你时,就看见你一动不动的坐在海边。他们爱你,所以你们举家搬离了故乡,去的是你毕业时打算去的城市。
生活好似已经重新开始,白天的时候你尽量装作正常的样子,好好吃饭,好好上班,但是私底下,你会偷偷呕吐,会夜不成眠,你告诉自己,就当是一场梦吧。
周末的时候,你的朋友拖你出门散步,附近的公园一向是大爷大妈跳广场舞的地方,你其实不太喜欢那种嘈杂的感觉。
但是今天你们过去,发现所有人都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围观什幺。
“哎呀,你们谁赶紧打个电话吧,这人晕过去了。”你就听到圈子里面的人这幺说道,朋友拉你过去凑热闹,穿过一个个人头,一抹银白色映入你的眼帘,你挣脱朋友的手,发疯般的冲了进去。
地上躺着一个人,银白色的头发,瘦削的脸庞,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但是他拥有一双人类的腿。你不敢置信,你蹲着扶起他的身体,他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映照着大海的蓝色眼睛,现在映照着你的身影。
“你是?”
这个男人问。
你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幺,于是松开了扶着他的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你多看了他几眼,他的表情好像看起来真的很迷惑,于是你冲出人群逃跑了。
你很久没有跑步,你的肺像生锈的风箱,没过多久就开始刺痛,你大声地喘气,你想起一个故事: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相遇七天就相爱结婚,男人意外去世,别人问女人,“才七天,能有多爱?”
所以,能有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