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美人,无根之人看了都骨酥筋软,往腰间一瞧,果然佩着莲花玉佩。
打量得久了,听得娇怯怯的一声“公公?”小桂子如梦方醒,忙引她入内。
嬷嬷们自不敢为难,只让这秀女转了几圈,便好一顿夸赞。
这小美人年纪尚轻,脸皮薄,也不似旁的贵女一般骄矜,受了夸奖,白腻的面皮立刻浮上两朵粉云,腼腆地对嬷嬷们福了福身,直叫这群成精的老宫人心里也喜欢起这惹人爱的秀女。
直到人走了,还揶揄小桂子,“呦,还傻眼呢?”
验完了身,过几日就是殿选,听闻今上会亲临成干殿,秀女们又惊又喜,都卯足了劲打扮,一片莺红柳绿,看得向来从容的淑嫔也不由得有些焦虑。
她想起家中交代的话,那日沈母入宫探亲,捎来父亲的嘱托,言圣人偏宠多年,她却膝下至今无所出,族人已经大有怨言。
无奈之下,沈父决定送她的庶妹进宫,而淑嫔无论如何也要助她承宠,诞下一位有沈氏血脉的皇子。
沈燕清虽应下,心里到底还是恨族人无情,眼见那伟岸帝王居于上首,比之当年她一见倾心的怡亲王更添君临天下的风范,她又如何甘心把爱人拱手相送给一个庶妹?
更何况,陛下这等惊才绝艳,可她那庶妹,自从十二岁便送去了别庄,诗书不通、才情平庸,连礼仪都是三个月前匆忙教习,沈燕清难免轻蔑几分,环视殿上娇艳欲滴的大家闺秀,庶妹别说承宠,先祈求别出了差错被陛下责罚才好!
然而沈燕清虽心里怄气,想过不如让庶妹被撂了牌子罢了,可她不曾想到,这庶女蠢笨如斯,当着圣人与众位妃嫔的面就闹出了笑话,害她好生没脸。
原来,轮到了沈熙纯这一组秀女面圣,太监想着给淑嫔的庶妹几分脸面,便让她走在了领头。
熙纯生性怯懦,走在队伍前已经是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心里战战兢兢,就快到大殿中央时,身后的裙摆却被人悄悄踩住,害得她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大殿上。
这一摔,惊得大殿鸦雀无声,良久才响起此起彼伏一阵低笑。
熙纯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中,头脑里一片空白,请罪都忘了说,连腿脚也使不上力,软绵绵地只够改成跪坐的姿势。
其实这怨不得她,熙纯自幼丧母,在府里无依无靠地长到十岁,自卑与怯懦的个性几乎深入骨髓,即便是被李宴亲自教养了五年之久,还是难以彻底改变。
“够了——”,天子低喝出声,薄唇紧抿,熟悉他的沈燕清知道,陛下动了真怒。
那锐利的视线自众妃面上一扫而过,冷的像冰,“身为高位妃嫔,御前失仪,简直有辱皇室脸面!”
这话说的颇重,一干妃嫔都面色发白,皇后心下发紧,跪地请罪,“陛下息怒,是臣妾管教不严。”
“既是如此,皇后便好生反省,宫权暂交由淑嫔掌管”,天子起身甩袖,凛冽眸光自后妃身上移开,“至于你们,一律禁足三月,学好这后宫里的规矩再出来见人。”
一场闹剧,竟将宫权从皇后手中褫夺,任谁也觉得陛下小题大做,目的怕不是要给淑嫔掌权找个由头,人人自危时,自然没人注意那偷偷掉眼泪的小秀女被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扶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