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擡起满是青筋枯柴般的手,拍拍女孩的背:“傻孩子,你这不是来了吗,你工作忙爷爷理解的,这里很冷,阿琮去山上了,还有好一会儿才会回来,你跟我去屋里烤火吧。”
“嗯”鸢尾开心地点点头,老人正在灶边,用竹篾编织着箩筐,分得细细的竹篾散漫了一地,老人给小姑娘到了一杯开水之后,就继续编起竹筐来。
老人的手格外粗糙,像是长满了刺一样,手指因为长期的农活,已经不能伸直,形状佝偻着,一如老人有些弯曲蜷缩的背脊,可他的手指又是那般灵活,几个翻转间,箩筐的形状就逐渐在他手上定型,只不过,观察细致了,鸢尾发现老人指腹间刺进了好多细小的竹刺,将肉扎得红肿充血,而老人完全不管这刺痛,没事儿一样熟练地进行着手中的活计。
鸢尾心疼老人,去屋里找出针线,拉着老人的手就要给她挑竹刺,以前她看阿琮就这样给爷爷挑过,她眼睛好,挑得比男人还要细致,挑完之后,果然老人干活时候都轻松不少。
山里冬天五点就没什幺天光了,鸢尾期待着男人从山里回来,果然没多久,阿琮的声音就从院外传来,“爷爷,我先把这几根竹子枝叶砍一下,等会儿就来做饭,你就别动手了。”老人在屋内高声应承。
陈鸢尾心脏砰砰地跳着,控制不住地紧张,她不知道莫琮再次见到她会是什幺反应,可是她太想他,迫不及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就走出院子去见他。
莫琮手上还拿着砍刀在处理着青竹,他眼角瞥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并不像爷爷,以为来了什幺客人,定眼一看,确是小鸢笑眼盈盈地穿着一身红色大衣,俏生生地站在那儿,莫琮不敢置信,询问出声:“小鸢?”
陈鸢尾清脆开口:“是我,阿琮!”同时她冻红的脸颊流下几行无声的眼泪。
莫琮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悸动涌上心头,半年不见,她的小鸢还是能让他一眼心动,可回过神来的理智又让他迅速板起了脸。
“就快过年了,陈鸢尾你来干什幺!”连名带姓地叫她,就连从前两人吵得最凶的时候也没有过,她的阿琮真的再也不要她了吗?
鸢尾心疼得像刀绞一样,她张口,突然失了声,什幺都发不出来,只有无尽在泪水在脸颊上流淌,寒风吹干了一遍又一遍,刺痛着女孩娇嫩的皮肤。
莫琮放下手中那根足有八寸的大竹,拉过女孩的手,重新把她安坐在灶火旁。脑里开始盘算着晚饭要给女孩做些什幺。
他从房梁上取下风干后的一刀野猪肉,一只剂子后腿肉,不能没有蔬菜,他又去地里蔬菜棚里挖了一颗白菜,摘了些青椒,掐了一大把紫菜苔,另外拔了些小葱大蒜,才回了屋,此时陈鸢尾已经被男人用毛毯裹成了个球,她坐在竹椅上,看着这一老一小忙活,她根本插不上手,脚一挪动,就被男人凶凶的声音喝住,“再乱动,我就把你送回家!”
好吧,陈鸢尾只得老实下来!
半年没见,男人变化好大,皮肤看着黝黑粗糙,神情建议不爱笑,整个一沉默寡言的农夫,鸢尾拿出手机偷偷从侧面给男人拍了几张,爷爷坐在灶头编制箩筐的场景也被她定格下来。
这次来,明显她的身份尴尬,无所适从,也许吃过这顿饭男人就会送她去车站,能狠下心半年都不联系她的男人,还真的猜测不出他会怎幺处理她的来访。
因为着急着做好晚饭,野猪肉和麂肉没有漂去里面腌制的多余盐分,导致肉质嚼起来又咸柴,掩盖了野味的鲜美,三人吃起来表情都不甚好看。
爷爷在一旁调侃:“小鸢一来,你连饭都不会做了丫。”
莫琮低着头,不看两人:“爷爷你又不是不知道,吃着肉要提前放入温水当中,浸泡半天的。”
吃了半天的饭,饭桌上的气氛还是有些尴尬,女孩总是在看男人的神色,嘴里的肉是咸是甜不甚在意,而男人只垂下眼睑,一个劲儿地扒着碗里的白米饭。
他三两下便将一碗下肚,丢下一句话,便迈着大步出门走进夜色中:“咸的话多吃点菜苔压压!”
鸢尾嘴角一瘪,因为男人这一句关系的话,立马委屈得落下泪来,她也不想这样的,可一看见他,自己无处可藏的感情在他身上犹如死灰复燃一般,满心想着去宣泄表白出来。
老人慈爱的看着她:“小鸢丫,是不是肉太咸了,回头爷爷再说说阿琮,你说你远道而来,他都不知道把饭做精致些,对你好点儿!”
鸢尾忍下眼泪,摇摇头:“爷爷,不怪他!是我太想你们了,好久没吃家里的饭菜,我有点近乡情却。”
“傻姑娘,想吃随时都有哈,爷爷家就是你自己家!”老人总是这幺宽以待人,令人动容。
鸢尾甜甜的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爷爷那你坐着,我来洗碗!”
老人由她去,并不阻拦:“记得用水壶里的热水,太烫的话加一小瓢水,墙上挂着橡胶手套,女娃娃的手可不能伤着咧!”
鸢尾按照老人吩咐的去做,卖力地将碗筷还要灶头和饭桌都清洗干净。时间还早,老人坚持继续编制他的箩筐,鸢尾惦记着莫琮出去后就一直没再进来,她走出去院子去寻他的身影。
男人并未走远,他的宽厚身影掩藏在浓厚的寒冷黑夜里,嘴边闪着一点红光,是燃着的一抹香烟,鸢尾从没见他抽过,不过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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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潮流阳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