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请回吧。\"
\"陛下说了,今事作罢,世子须得在府里好生休养休养性子。\"
\"世子年纪也大了,该为王爷分忧才是。\"
太监尖细的嗓音响起,阮文乐才得以放松,被旁边的小太监扶起。
膝盖又麻又痛,骨头仿佛裂开一般,阮文乐疼得头上直冒出细密的汗。
林世海当了几十年的太监,是看着小世子从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娃儿长成的,他摇头叹口气,谁曾想以前多软糯可亲的孩子长成了这般顽劣的模样。
\"小世子,这次多亏太子殿下为你求情,不然还不知跪到什幺时候,多为着自个儿想想吧。\"
还有已故的南安王妃,这话林世海没说出口,但两人都听明白了。
阮文乐绷着一张脸,脸色愈加苍白,执拗着不肯说话。
林世海看了一眼,还是心疼,小世子在王府也是不好过的,南安王妃去的早,走了没半年,南安王就接了另外的女人回府,还顺带了一个比阮文乐大上五六岁的孩子,这不仅打了南安王妃的脸,还打了皇家的脸,皇上的亲姐被如此羞辱,皇上当然是勃然大怒。
可也只有些不痛不痒的处置,女人和孩子依然在南安王府安家了。
皇帝可怜阮文乐,早年便将他带进宫里让太后养着,一养就是十年,也是阮文乐长大后才回的南安王府。
\"世子回去好生上药,可别累了膝盖。\"
说完,林世海就招呼着走了,只留下了扶着阮文乐的小太监。
阮文乐靠着小太监慢慢地走着,眼里恨恨。
他这一场的祸事自然不是偶然,他莫名其妙被人诬告奸淫宫女,关键是宫女还一头碰死了,来了个死无对证,可他连宫女长什幺样都不知道。
这事说不上太大,死个宫女而已,皇帝也只是封了消息对他小惩一番。
板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才会痛,即使太子刚得到消息来求情,他也跪了不久了,阮文乐恶狠狠地从嘴里挤出个名字:\"姜善见!\"这事没完。
阮文乐一瘸一拐地出了宫,没看到躲在远处,捂着肚子笑的姜善见。
\"齐顺,你看见阮文乐那样没,笑死我了。\"姜善见拿着折扇敲着桌子,心情舒畅。
他站了又坐,坐了又起,一张俊脸熠熠发光,摇头晃脑得意道:\"父皇也是心软,要我说,该赏他几板子才是。\"
旁边的小太监齐顺忙不迭给他斟茶,连连点头称是。
姜善见虽然贵为二皇子,但从小与阮文乐不和,小时候姜善见身体弱,阮文乐仗着太后和皇帝的怜爱净欺负他去了,如今阮文乐受了罚,他当然是喜闻乐见。
若是知道姜善见心里的想法,阮文乐怕是又要与他争辩一二了,当初阮文乐进宫,只喜欢粘着温和良善的大皇子,姜善见也想和他一同耍,偏偏阮文乐不理他,作为娇生惯养受尽宠爱的二皇子,小姜善见当然不乐意了,开始骂起阮文乐来,而阮文乐还是不理他,小孩子性急,直接一把推倒了阮文乐。
阮文乐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对着姜善见又撕又咬,分都分不开。
事情以姜善见肩膀上永久地留下了阮文乐的小牙印结束,两人长久的梁子也开始结下。
姜善见呷了口茶:\"走,齐顺,咱们去探望下南安王世子。\"
他哪是去探望阮文乐,分明是去看看世子的惨样。
\"善见。\"
有人叫住了姜善见。
来人长身玉立,眉眼温和深邃,嘴上挂着隐约的笑容,正值青年模样就隐隐透出一股威压。
\"……皇兄。\"姜善见脸上的笑容收敛不少。
来人正是太子姜权,是姜善见一母的亲兄弟。
姜权并没有走进,而是与姜善见隔了两三人的距离。
姜权看了看自已长得半大的弟弟,温声道:\"文乐性子急躁,你比他大些,该让着他些。\"
姜善见心里别扭,以为太子是来为阮文乐讨公道的,刚想反驳,太子摇了摇头:\"善见,本宫给你收尾了,此事算了了,往后别再来。\"
姜善见心里咯噔一声,看着太子如沐春风的笑容,只觉得遍体生寒。
\"父皇他……\"
姜善见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打断了。
\"既如此,我先走了,\"太子点点头,擡脚换了个方向,\"多去看看皇祖母。\"
……
阮文乐这边刚回王府,迎面就撞上了阮文昭。
真是晦气,阮文乐眉头拧得更厉害,他放开小太监,强撑着站直,正对上阮文昭。
阮文昭身量较高,穿着便服,勾勒出精瘦的腰身,同样是皱着眉,却有着阮文乐没有的凌厉风姿。
阮文昭就是当年南安王妃故去后南安王带来的女人的孩子,小太监当然知道两人不对付,匆匆告离。
阮文乐读懂了阮文昭眼里的嫌隙,冷笑一声,与他错过,向自己房里的方向走去。
\"父王叫你过去。\"
阮文昭的声音响起,阮文乐头也不回:\"不劳南安王和阮少卿费心了。\"
膝盖卷起,露出膝盖上红红紫紫的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下衬得更加严重,阮文乐仰倒在床上,小丫鬟跪坐在旁边给他仔细地上着药。
阮文乐眼神放空,眼神毫无焦距地盯着上方的空间。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
姜权正被服侍着换了衣服,坐靠在椅上,闭目休息,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扇影。
\"文乐怎幺样了?\"
暗处的人立马回道:\"上过药休息了。\"
姜权点头。
阮文乐今天是被折腾得够,饭都没吃,上了药就睡下了,丫鬟贴心地点上了安神的香,关上门离去。
香点上没一会,阮文乐就伴着沉沉的香睡去。
月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朦朦胧胧地散在地上,房间里只有阮文乐均匀的呼吸声。
这时候,吱呀的一声响,在房间里显得格外明显,但阮文乐却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轻轻的脚步声和窸窣的衣服摩擦的声音向着阮文乐的床榻靠近。
最后,人影在阮文乐面前站定,挡住了落在阮文乐脸上的月光,投下一大片阴影。
要是阮文乐此时醒来应该会吓个半死,此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阮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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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狗血……自己看着都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