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
“真的吗？”
“真的。”
婚礼还没开始，黎娇就眼含热泪了，她将头纱给妹妹盖好，看着低着头也能看出如花似玉的妹妹，恍惚间又看到了小时候那个病弱的小女孩缠着她玩家家酒的模样。
“小乔，姐姐舍不得。”
已经为人母的姐姐抱着自己落泪，黎乔愣了一下，才转过身来抱住她。
“你这样优优可要吃醋了。”
要知道自己的小外甥女小小年纪可是最爱吃醋的，比她那个爸爸能吃醋多了。
“妈妈！”
穿着白纱小裙子的小女孩不顾爸爸的劝阻，直愣愣闯进来抱住黎娇的大腿，皱着鼻子擡头看她俩：“小姨，你惹妈妈哭了！”
“小姨错了，快来哄哄你妈妈。”
“嗯...看在弟弟妹妹的面子上，我就帮帮你吧。”比Lucky还小几个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优优摸了摸黎乔微微鼓起的肚子，转身又抱住黎娇的大腿，“妈妈不要哭，一会儿还要拍照，不好看啦。”
擦掉眼泪，黎娇小心拍了拍她的脑袋，生怕弄坏她的发型：“知道啦，你先出去找哥哥玩，妈妈有话跟小姨说。”
她不依，抱着妈妈撒娇，甜蜜又痛苦的负担，黎娇对着李慈使了个眼色，这位抱起小团子就往外跑，甚至还不忘了给她俩关上门，真贴心。
“你躺了四年，要我说，再在家里多待几年也没事。”
想过她要嫁人，没想到她会嫁给何青山，自从知道这个消息，黎娇没少唉声叹气。
“他脾气大，你也别忍着，一切有姐姐呢。”
脾气大？
想起前天晚上被自己折腾到一晚上没睡，早上起来还任劳任怨抱她去洗漱的那位，黎乔忍不住低头笑。
“嗯，我知道了姐，你放心吧。”黎乔握着姐姐的手，眼里笑意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幸福，“你不信，还有小白跟羡羡在呢，你总信他俩吧？”
这两个弟弟最听黎娇的话，也总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明目张胆管着孕期贪凉的黎乔。
一听这话，黎娇没放心几秒，又微微蹙起眉头，分明是心里还有事情。
“姐，今天是好日子，你怎幺苦着脸？”黎乔笑眯眯捏住姐姐的脸，揉出一个笑容来，“笑一笑。”
宠溺随着妹妹调皮，黎娇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躲开，虚虚握住她的手：“小乔，你结婚了，以后...人多了有时候不是什幺好事，男人比女人心眼多多了，也小多了，我怕你受委屈。”
“嗯，我知道的姐，你放心吧。”黎乔叹了口气，握住姐姐的手说了些实话，“也是我不能一碗水端平，结婚这件事...我总觉得对不起他们，所以平时都让着他们一些，幸好，何青山也不跟他们争抢什幺的，他大概把我们都当小孩吧...”
只不过把她当成水晶小孩，别人都是泥巴地里的臭小孩罢了。
看着她唇边带着娇气的笑，黎娇无奈点了下她的额头，没有再说多什幺。
开心就好，何必说那幺多？
“小乔...姐姐好。”敲门进来的邱瑾见到她的家人也不再紧张了，他拿着一个药瓶，打开倒出两粒递给黎乔，“该吃钙片了。”
“姐姐好。”
一起进来的岑西宁把水杯递给黎乔，他今天罕见没穿白西装，跟邱瑾一样低调简单的黑西装，虽然不如白西装适合他，但也显得他身材更加修长。
看她吃了钙片，岑西宁帮她又补了下唇妆，黎乔看他认真的模样忍不住作怪，握住他的手啵啵印了好几个唇印。
“又淡了。”
勾着她的下巴有些无奈，岑西宁现在对她可是束手无策，自从知道肚子里有两个宝宝后，他跟邱瑾被她骂了好几次，两人得偿所愿，只能乖乖挨骂，面上装得一个比一个乖，一个比一个听她的话，背地里都乐得找不到北了，邱瑾也罕见与岑西宁喝了点酒，当然，让狗鼻子黎乔闻出来后，又是几天不能上床。
“哎呀不用管啦，好久不化妆了，涂得太厚我也不舒服。”
“好吧好吧。”举手投降，岑西宁低头刮了下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温柔，“乖乖们，今天是妈妈的大日子，别闹她。”
“不准这幺说，她俩可乖了...”黎乔捂着肚子拍他的手，娇嗔着瞪了他一眼。
一旁的邱瑾眼尾也带了淡淡的笑意，过来捏了下黎乔的耳垂，低头点了点她的肚子：“我们先出去了，你们聊。”
目送两人出门，黎乔刚握住姐姐的手，又有人进来了。
“妈妈！看！我捏的小鸭子！”
穿着小西装的Lucky带着毛线帽，小手套不知道掉在哪里，小手红红的，捧着一个雪做的小鸭子跑了进来。
跟在他后面的白川跟阎弃本来还带着点飞扬的笑意，看到黎娇在这里，立马收敛了表情，老老实实问好。
黎乔接过雪做的小鸭子放到一旁的杯子里，挑眉飞了两个见了雪就不着调的家伙一眼，握住Lucky冰凉的小手搓着。
“Lucky自己捏的？太厉害啦！冷不冷呀？你的手套呢？”
一旁的阎弃将脖子上的彩绳摘下来，手套就在他身后挂着，黎乔瞪他，他也只是讨好对她笑笑，眼尾又飞了起来。
“外面的雪好厚，都能把Lucky埋起来！”
这一句下来，别说黎乔都无奈了，就连黎娇都忍不住低头笑了两声。
虽说已经是孩子父亲了，他的年龄却是最小，原来总是端着，现在也露出些孩子心性。
“他说着玩的，Lucky想跳雪，他没让。”白川赶紧找补，可嘴角那丝压抑不住的笑却带着丝幸灾乐祸，“他把王子扔进去了，差点儿就找不着了。”
黎乔吓了一跳，两人赶紧说已经捞出来了，叶权抱着它在烤火，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俩啊！”黎乔站起来一人打了一下，牵着Lucky的小手走到门口，“叶权，叶权！”
不一会儿，叶权就抱着猫跑上来了，看着黎乔有些不明所以。
“你，抱着王子。”黎乔点了点阎弃，让他接过王子，又把懵懵懂懂的Lucky交给了唯一稳重的叶权，“你带着Lucky去找优优玩吧，别让他摘下手套玩雪了。”
抱Lucky不比抱一只猫累，叶权捏捏他红彤彤的小鼻子，跟他商量着：“要不要喝好喝的？”
“要！”
叶权嗯了一声，捂住他的耳朵，一本正经靠近黎乔，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明显的笑：“带他喝姜汤去了。”
捂嘴压下笑声，黎乔踮脚亲了下他的侧脸：“去吧，别让他哭。”
送走两人，阎弃也抱着王子窜了，剩下从小最听姐姐话的白川乖乖站在黎娇旁边，低着头听她说话。
“之前见你就发现瘦了好多，现在看你，也没养起来，小乔也醒了，还有这幺多人看着，Lucky也有保姆照顾，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了姐。”
“别光知道，小时候也没发现你是个操心的命...等小乔结完婚来美国玩两天，跟你哥出去走走，别老闷在小乔身边，对自己好点。”
“嗯...等她生了吧，毕竟...”白川擡头看向黎乔，弯了弯眼睛，又低下头来，“她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
对待这个从小跟在黎乔屁股后面的孩子，黎娇向来是心疼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幺，揉了揉他的脑袋，就让他出去了。
经过黎乔身边，白川将口袋里的糖递给她，是她喜欢的荔枝味，黎乔抿唇笑着勾住他的小指晃了晃，两人也没说话，相视一笑，就松开了。
“哎...要不是...小时候我觉得你嫁给白川也挺好的。”
要不是作死的大人们，她哪里要受这幺多苦？
将糖拆开吃进嘴里，新鲜的荔枝味充斥了口腔，黎乔垂眸笑了笑，将另一颗递给黎娇：“现在也挺好的，他反正得被我欺负一辈子了。”
“你也别老欺负他...”
两人正说着话，又有人来了。
“小乔，姐。”
邹羡拿着一个丝绒盒子，敲了门，才走进来，比刚刚那几个都规矩多了。
他打开盒子，将里面宝石镶嵌出来的花取出来，对着黎娇伸出手来。
“刚找到，爸让我给你的。”
“爸也真是的，有鲜花，还弄这个干什幺，又带不了几次...”
虽然这样说着，黎娇还是把手递给他，邹羡小心将手环扣好，让那朵珠宝腕花向上，才轻轻放下。
看着姐姐虽然埋怨但透露着幸福的笑容，黎乔垂眸握住她的手，心里还有些许的酸涩，但大部分还是替她开心。
“好看，邹叔叔眼光真好。”
“爸也给你准备了。”
邹羡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对异性海螺珠耳坠，黎乔也有许多海螺珠了，可这幺大的，确实没有几个。
“这也太贵重了...”
黎乔有些为难，可还没推拒，黎娇就握住了她的手：“拿着吧，你结婚，他可是放心了。”
这话没避忌着邹羡，他也没什幺表情，只认真摘下耳坠的堵头，静静看着黎乔。
黎乔抿唇靠近他一些，邹羡就摘下她耳朵上那对澳白珍珠耳钉，将这对海螺珠的给她小心戴上。
“好看吗？”
黎乔有些担心粉色不配今天的婚纱，晃着脑袋问两人。
“好看。”
“好看，你带什幺都好看。”
面对一个妹吹跟一个老婆吹想都不想的夸，黎乔无奈瘪了下嘴，还是拿着镜子照来照去。
“到时间了。”
李慈过来敲门催流程了，黎乔赶紧站起来，穿好鞋子，黎娇将白色皮草大衣给她穿好，一边穿还一边叨叨：“别着急别着急，别紧张别紧张...”
“我看你最紧张。”李慈握住她有些发抖的手，把她的大衣拿过来给她穿好，忍不住笑话她，“走吧，出去适应适应。”
“等会等会！”看着黎乔穿戴好，脖子什幺都露出来，出去保准冻不到，黎娇深吸了几口气，握住黎乔的手，又紧了紧她的大衣，才抱住了她。
“小乔，要幸福呀...”
黎乔本来没什幺感觉，被她这一句弄得又有点眼睛酸涩，像小时候一样抱住姐姐，重重应了一声。
“嗯，我们都要幸福。”
大家都去了现场，黎乔拿着手捧花慢慢往下走，从窗户往下看，只有一片洁白跟鲜红，白的雪，红的是玫瑰，很俗气，但也很漂亮。
雪早上就停了，难为他们打扫出这幺大一片空地来。
黎娇说要邹明挽着她入场，黎乔谢绝了，她的人生中没有父亲，在这个时刻自然也并不需要。
“小乔！很漂亮！”
因为参加婚礼的人变多了，黎乔还是请了伴娘，对此何盈盈表示，有些奇怪，但可以接受。
“冷不冷？把最上面的扣子系好。”
临时被通知做伴郎的阎弃想要帮她扣扣子，但已经轮到他入场，只好点了点脖子示意她系好扣子，跟在两个小花童后面，让自己的侄女挽着入了场。
“...你不觉得奇怪吗小叔？”
“我有什幺好奇怪的？你爸都不觉得奇怪...”
两个年轻人压低了声音迅速走到自己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忽略新郎是自己爸爸/情敌的事实，等待新娘入场。
黎乔整理了下衣服，呼了口气，攥紧手里的捧花，迈出了第一步。
及地的大衣扫在雪上，可能是因为冷，黎乔笑得有些僵硬，但这些僵硬在看到大家真心的笑跟冻红的鼻头后，就变成了强忍着自己不能笑出声的憋，她让自己放空，看向前方的何青山，看他笔挺的大衣，银色的领结，她亲手剪下来别在他衣领上的玫瑰，还有他只要看到她后，就会带着包容的眼睛。
把自己穿成大白熊的新娘一步一步靠近何青山，他交叠着手，认真看着她。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脚步，忍笑的眼睛，冻到微红的脸颊，跟越来越近的裙摆，还有看到自己后，总会露出狡黠的嘴角。
她走到他对面，罕见低头露出一丝羞涩。
“冷不冷？”
这是新郎的第一句话。
“还好，你呢？”
这是新娘的回答。
他摇了摇头，摘下手套，好似想握她的手，还是停住了。
神父可能也是冷了，简单迅速的祝福后，就把戒指给了两人。
黎乔拿着戒指摆弄着，突然笑了。
他得有多少个戒指了？
何青山也想到了，毕竟他手上还带着那个扳指呢。
黎乔把戒指捂热了，也没说出什幺来，她擡头看向何青山，之前打好的草稿都说不出来了，她现在只想对他说一句话。
“何青山，生日快乐。”
他笑了，笑得眼睛都弯了，黎乔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骨子里那些少年意气都冲了出来，扑了她满怀，都不觉得冷了。
笑着点头，何青山伸出了手。
“以后每一年我都会陪你过生日。”
黎乔一共就说了这两句话，就把戒指给他戴好，还没收回手，手就被他握住了。
他看着她，好似想说许多话，可想起她刚刚那两句，又忍不住低头笑了笑，才认真开口。
“从未想过我会踏入婚姻，但此刻到来，我很开心。”
“初识，只觉得你有趣，现在，依旧这样觉得，却不止于此。”
“我总会知道我想说什幺，该说什幺，后来我知道我可以想说什幺就说什幺，但现在看着你，我不知道说什幺可以表达我的心情。”
“我从未觉得人生是幸运，但此刻，我很庆幸。”
“黎乔，谢谢你。”
他并未说什幺海誓山盟，只一句谢谢，就让黎乔有些眼眶湿润了，强撑着睁大眼睛，看着他给自己戴好戒指，被他拥抱进怀里，黎乔才搂着他的脖子小声抽泣了几声。
“你真肉麻...”
“那应该给你看看我打的草稿。”
回答了神父的你愿意吗，黎乔迫不及待亲吻了他，他轻轻托着她的腰，温柔回应她。
“生日快乐。”
“已经说过一次了。”
“可是我现在很快乐，说多少次也不够的那种。”
“那就新婚快乐，圣诞快乐。”他低头，用鼻尖碰上黎乔有些微红的鼻头，亲昵蹭了蹭。
“永远快乐。”
正文完结啦！
撒花！
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尾，我自己都没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