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二十四)
唐山彪走后,齐乐蓉和闻景辞两人共同放松了不少,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起码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眉来眼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闻景辞看着墙上川北的地图,眯起了锐利的眼,一直盯在疆界处,陷入沉思,
红桌上的咖啡已经转凉了,没了热气的升腾,冷冬折过花斑玻璃出现一道五彩的光痕,正巧打在她领口的徽章上,她整个人好似被黎城的雾霾给淹没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在自己神思里。
地牢里,精壮的男子已经奄奄一息,被五花大绑的吊在悬梁上,身上是伤痕累累,犹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鬼,枪战里他算是侥幸存活了下来,可他宁可死在流弹中,寨子里上上下下的弟兄们死了一些,逃了一些,还剩一些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家眷也不知道被安置的怎幺样了,只希望那个川北恶棍不要找到才好,他闭上眼默默祈祷。
不过都是这乱世的可怜人罢了,谁对谁错谁说的清楚呢。
铁门被拉开,锈掉的金属传来嘎吱的声音,他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些熟悉的身影,恍如在梦中,激动的喊着,
“阿娘,乖仔,根婶,泸姨,荣叔,小亚子……”
越叫下去心越沉重,声音逐渐低落,如泣如诉。
这些人弓着腰,捂着嘴,身上的布料破的破烂的烂,脚上的草鞋有一只没一只,枯槁的头发遮住饥黄的脸颊,
闻景辞踏着油亮的长筒军靴,拢着墨绿色的斗篷,抖了抖一路上的灰尘,眼皮也不擡的忙着脱自己的外套,眉峰上挑,眼神淡漠,扫视了一圈哭哭啼啼的场景,啧啧的叹了两声,在阴暗的地牢尤为清亮,身后的士兵时刻都端着机枪,将小小的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的据点,还有哪里?”
闻景辞礼貌的问众人,不着急的玩着消磨人心的游戏,从中牵出了一个小孩子,想摸摸他的头又嫌弃的放下了手,
“你最乖,你告诉我,你认识他吗?”
老妇人立刻跪了下来,一下一下的磕头,地砖炸开了红色的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着求着,
“你放过我的孙子,他还小,有什幺你冲我来,啊呜呜呜……”
“你不要动他,乖仔,不怕啊,爸爸在这,不要怕……”
精壮的男子眼睛煞红,一会柔情的安抚小孩,一会凶狠的呵斥闻景辞,吊着身子在空中用力的晃动,铁链撞的梆梆响,
“好,我不动,”
她思考了一会,抽出长靴里的利刀,刀尖泛着寒光,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我问你一遍,你不说我就握着他的手剜去他们其中一个人的眼睛,直到你说为止。”
血溅出了她一脸,染红了她的洁白的衬衫,惨叫刺耳,盘旋在地牢的上空,她擦了擦手,像是刚洗完手一样,优雅从容的从牢房里出来,远处的闻幼歌见到她出来,立刻跑了过去,扑到在她的腿间,仰视神明一样的她,
年幼的她总觉的闻景辞是盖世英雄,难免生出异样的情愫,只是她太小,不懂。
“阿泗,你是去打坏人了吗?”
她伸出稚嫩的手帮闻景辞用力的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因为太过用力,皮肤泛起了粉色,这下她真心觉得抱着她的人真好看,就算额角有一道疤,但也是好看的,犹如蛰伏于冬季的毒蛇,獠牙并不会因为冬眠而有所收敛。
单纯的闻幼歌圈着她的脖子,安安静静的看着她,仓鼠似的偷笑,一会摸摸她身上的流苏,一会捏捏她的耳垂,衣食无忧的生活让她开朗了好多。
“不要乱动,小心掉下来。”
“不会啊,阿泗会抱紧我的,对不对?”
闻景辞白了她一眼,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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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羡听闻唐山彪回来,心下一阵烦,本就因为“意外”落水病怏怏的提不起劲来,这下倒好,还要强打着精神去大门迎接,心火更大。
规规矩矩的按着辈分一字排开,等候的期间少不了冷言碎语,她都不予理会。
“你在这等什幺,小心风大,受凉了,让她们等着就好了。”
唐山彪一下车就看见唐锦饴过着雪白的貂绒在站在风口上,心疼的不行,拉着她就要往大厅走去,身后的女眷都心里苦涩恶心不已,碍于面上还得保持礼教,和后下车的大夫人客套起来。
“十姨太,小心。”
沈羡走路一踉跄,还好红娟扶住了她,食指竖在唇上暗示不要声张。
“阿景呢,她回来了吗?”
沈羡再次一个踉跄,她听不得那个混账的名字,这下眼前差点一黑,身上出了一声的虚汗。
唐锦饴不死心的朝大门口又望了望,才确定心上人没有回来,顿时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
“那我去上学了,早知道就不请假了。”
她特地向学校请了两天的假,为的就是见上一面,霍笃大学在隔壁的鲲京,一来一回要有两个时辰,平日里她都是住校,偶尔会耐不住性子悄悄的溜回来尝一尝情爱的甜蜜。
系里的同学来自五湖四海,她是享受了属于青春的时光,课余生活还算是过的丰富,思想也是激进开放一些,早就看不惯家里的传统作风,
这下更好,直接在众人的面前,撤了唐山彪的台阶,提着一箱行李就坐上了轿车。
唐山彪也不恼,慈父的神情惯着她,倒是让不受关注的沈羡红了眼。
这一夜,唐山彪气喘吁吁的在她身上耕耘,床板嘎吱嘎吱的响着,她配合不了,身下干涩的不行,夺目而出的泪水浸透在枕头上,
勉强唤了两声,唐山彪还以为自己厉害的让她有了哭腔,更加卖力起来,双手粗鲁的揉搓着她的双乳,腺体一次一次的深埋在她的体内,甚至力道大的将她推到了床头,
一边激动的吻着她的身子一边感慨自己的威武,
沈羡痛苦的闭着眼,身子僵硬的厉害,指甲牢牢的抠着床单,咬着下唇承受着侵犯,她好像又看到了闻景辞的那张似笑非笑,桀骜不驯,冰冷淡漠的脸了,她一边用柔软的指腹摩挲自己的腰间,一边语气恶毒的威胁自己,
抱着自己跨坐在她的腰间,故意用腺体试探自己的反应,连亲吻都带着冰川的寒意,但十分干净,
想着想着她晕了过去,病重的身子遭受不起折腾,当夜就发起了高烧,烧到迷糊的时候,甚至看到了那个混蛋一脸嫌弃的给她测体温,不情愿帮她盖好被子,最后还得寸进尺的讨了一个香,
不知道是第几天,下午睡醒了之后,屋子里只留下了她一个人缩在锦被里,披散着头发,对着熊熊升起的香炉发呆走神,她好像烧傻了不少,有些迟钝有些想轻生……
“姨太,姨太,闻督军回来了,大家都回来了,督军还带了个小孩,大家都在花园里聊天呢。”
红娟一路小跑,脸上的喜悦都要漫了出来,急忙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日渐消瘦萎靡的沈羡,她虽然不知道十姨太和闻督军有什幺纠葛,但闻督军回来总归是喜事一桩,尤其是这后院的莺莺燕燕有的聊了。
日子有了盼头,生活有了波澜。
许久不见,沈羡远远的看见坐在石凳上alpha,她挺着腰杆,接过四姨太递过来的茶水,微微颔首,就叫这些饥渴的老东西春心荡漾开来,褶子都要笑飞了,
她带着微笑礼貌的面具,对任何一位姨太太都是客套的,甚至任由她们明里暗里的揩油,三姨太和四姨太进门早,看着她一点点出挑,有时候,闹很了会占一占口头上的便宜,非要让年轻的alpha叫一声姐姐,好让她们在寂静难眠的夜里回味一番。
齐乐蓉站在唐山彪身后给他捏捏肩背,却时刻关注小宇儿和闻幼歌的嬉闹,好像听到笑话一样,笑的弯起了腰,手臂搁在唐山彪的背上,娇声笑了起来。
“十姨太终于出院子啦,真是一场病把大家吓的哟,大帅还特地吩咐呢。”
闻景辞蹲在地上捡着皮球,缓缓的擡起头,看着弱不禁风的人裹着一身厚重的大袄,站起身来,朝她福了福身子,
“冬天很少有暖阳,十姨太还是多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嗓音清冽,听不出一丝关心,官方的话都没她这幺官方,
她站在一旁,给沈羡让座,
齐乐蓉敏锐的发觉了不对劲,用力给她塞了个苹果,
“大帅特地买的,还是国外货呢,尝尝。”
她不爱吃,根本就不爱吃苹果,偏偏齐乐蓉故意给她,她丢了不是,吃也不想,Omega的心思她怎幺会猜不到,明媚灿烂的笑带着酸味的警告,下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咬了一口,真冰牙,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