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几日后娜蓝出院,陈柏元始终没露面,倒是温善天天来探望她,讲些稀奇事逗得她开心。
这次回去曼谷定是要多住几日,她一早就跟教授请了长假,同学们也在前天就返回学校,没法到机场来送她,仍旧只有温善陪着她,陈柏元说过他有事要处理,看来不会跟她们一起走了。
专机在机场待命,温善看了眼时间,问身边负责护送她们的迪瓦:“你们三爷真不来?”
“三爷有事在身,您放心,我一定将您跟小姐平安送到曼谷”。
难道她担心的是安全问题吗?
温善拿出手机给陈柏元打电话,响铃几秒钟自动挂断,他不接。
“你给他打电话”,她没好气。
迪瓦本来为难着推三阻四,被温善一瞪只好妥协,电话接通后,她一把抢过来,那边还没说话,她倒先一阵枪炮似的:“陈柏元,你还算不算男人?干脆我给你买个壳背上好不好?缩头乌龟”。
“没事我挂了”,陈柏元由她骂。
“随你便,如果你放心她一个人坐飞机,中途出事也不在乎的话,我无所谓,反正我买了六点的机票飞华盛顿,你的心肝宝贝我替你照顾了一个礼拜,我也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你看着办吧!”说完也不管陈柏元的反应,掐断通话,把手机扔过去迪瓦怀里。
算了,她还是心软,中国古话有道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总觉得娜蓝对陈柏元虽不算爱得深刻,但也不似完全无情,女人的直觉很准,这一条真理任何时候都成立。
尽管他们之间横亘着人伦道德,但谁叫温善本身也不是守规矩的人,连她自己的这份爱情也在世俗中寸步难行。
去他妈的庸人的迫害,爱就爱了,管他什幺条条框框,统统去见鬼!
她踏进机舱,朝着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娜蓝说:“抱歉,我不能陪你回曼谷”。
“嗯?为什幺?”娜蓝愣愣的,还没回神,刚拿起来的一本杂志没捏稳掉在地毯上。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Nelly吗?我们是恋人,我想她了,想得快发疯,所以我得去找她”,她坦言。
“......”娜蓝更不知如何应对,这是什幺意思,“那三舅公......”
“我们是假结婚,各取所需,他爱的人一直是你,你呢?爱他吗?爱就说清楚,你们两个扭扭捏捏看得我着急,不爱也说清楚,他这个人禽兽不如,确实不值得爱,但你记住,千万别因为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生活是美好的,爱情也是美好的,小小年纪说什幺不谈恋爱的傻话,我走了”。
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揉揉娜蓝的头发,甚至不给她反应的时间,温善便转身下了飞机,只留下一个背影。
很快六点钟,机场上空一架飞机起飞,上面应该坐着温善,敢爱敢恨的温善,她要飞去恋人的身边,真好。
这段时间,娜蓝已经看完了一整本杂志,尽管一个字也没记住,而陈家的这架专机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们今天还回去吗?”她问。
迪瓦答不上来,刚才三夫人不由分说挂了电话,三爷立刻回拨过来,他把当时的情况实时转述后,三爷只说了句:“先让飞机等着”,等到什幺时候他没交代,那就只能无止尽地等。
“呃......您饿了吗?要不先用餐?”
“算了”。
“哎!三爷来了!”他一转头仿佛看见了救星,立马闪到一边,给陈柏元让路,“三爷,小姐问——”
陈柏元擡手止住,“你不用跟着去了,留在米兰看好场子,让飞机起飞吧”,他言简意赅地吩咐,迪瓦立刻闭了嘴,不出一分钟,专机已离地。
娜蓝攥着那本杂志,封面都揉皱了,刚才温善的话还言犹在耳,此刻陈柏元猛地出现,让她难以应对。
“温善跟你说什幺了?”陈柏元坐在她对面,问得直截了当。
“她说,你们是假结婚,还有她要去找她.....找她女朋友”,娜蓝说着看向他,犹豫了一下,“这是真的吗?”
他拧了眉心,从外套里掏出烟盒,拿一支出来又折断扔到旁边,“真的,我心里想着你,没法儿跟别人结婚,她喜欢女人,我需要她父亲的助力,用婚姻做了场交易”。
“娜蓝,我知道你恨我,从前做的混账事太多,我没脸求你原谅,当初答应放了你,这辈子我不会反悔,把你送到家我就走”。
他起身到另一间房抽烟,留下娜蓝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幺,心里乱成一团麻。
总之两个人在降落曼谷前没再见面,没再说话,只有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忙来忙去,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
回到陈家大宅临近深夜,家里一早得了消息,德莎和帕苏塔夫人,连同一屋子佣人都等着,终于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前。
“回去吧,我就不下车了”,陈柏元跟她同坐在后排,中间隔着一个座,倒像是隔了片太平洋。
娜蓝垂着眼睛,睫毛太长扫着下眼睑,迟疑了一下,她伸手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很晚了,明天再走吧”,她对上陈柏元的视线,心里打鼓却没避开。
在飞机上他并未休息,深更半夜还要过家门不入,这样的事情她不忍心。
“你不介意?”纤细的手指很快离开,陈柏元望着她,情绪难言,这孩子永远这幺善良可怎幺办?
她果然摇摇头,神情郑重:“这里也是三舅公的家,我们是家人,对吗?”
“......对”,他苦涩,三舅公就三舅公吧,能作为长辈远远看着她,还有什幺不知足的?
听到他的回答,娜蓝朝他展颜一笑,竟是比天上月亮还皎洁。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