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崔凝张口要咬那人的手掌,准备大声喊御花园的侍卫时,听见身后那人急急低喊:“依依,别叫,是我。不远处有侍卫,别惊动他们。”
听见易承渊的声音,崔凝顿时放弃挣扎,他也将她放回了地上。
“易承渊,你想吓死我?”被吓着的崔凝有些恼怒,转过头第一件事就是推了他一把。
“我是见你捡东西捡得那幺认真,若转头突然看到人,一定会闹出动静。”
易承渊弯下腰,替她把散落的珍珠一颗不落地捡回篓中。
就在此时,崔凝看着眼前青年的背影与那个孩堤时的他重叠,思绪恍惚了起来。
整座御花园中,她之所以最喜欢海棠林,是因为此处有最多易承渊与她的回忆。
第一回入宫时她才十一岁,皇后娘娘问她几回话,她都因紧张而发不出声音,惹所有人笑话。虽说那些笑语并非恶意,只是单纯地觉得年纪尚小的她模样逗人有趣罢了。
确实,若非贵族,一般官宦人家千金往往是到学礼仪的年纪才会被允许入宫。而崔凝因为与易家婚约的缘故,十一岁就让皇后指名让母亲带入宫。
可崔凝很难受,尤其在陌生之处,让大人们当成笑语话题令她感到很害怕。
只有易承渊看得出她强颜欢笑之下的恐惧,他离席对着皇后娘娘说道:“姑母,侄儿实在坐累了,想去御花园找堂姐,能带依依一块去幺?她最喜欢花了。”
皇后岂会不知,易妍凌向来都是往马场或箭场疯去?但易承渊想保护她的意图如此明显,自然是笑着允了。
那日易承渊拉着她的手在海棠树下玩,还替她做了海棠花冠,在她终于笑出来时,他认真对她说了:“依依,下回害怕的时候,别慌张,看我。我会护着你。”
“……可若你没留意到我在看你呢?”她皱着眉头,很忧心。
“不会的。”易承渊笑了,“我将来会是你丈夫嘛,自然时时刻刻会往你那儿瞧。”
那时的易承渊或许也识不得多少男女之情,但他却早早将他妻子的那个位置给理得舒舒服服,就等她崔凝来坐。他就是这般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
多年过去,一转眼,那时的渊哥哥已经成了眼前的男儿郎,而且对她更多了男女之意。
他们也终于要成亲了。
一想到此,她心中就涨满一阵莫名的情绪,趁着四下无人,她凑近他,轻吻了他的侧脸。
可没能吓到他,却让她吃惊了。
“咦?你是不是喝酒了?”她靠近他的脖子闻了一下,果然有酒味。
易承渊不甘示弱,蜻蜓点水般偷偷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把她的脸都吻红了。
“若不假装喝醉,怎幺有办法偷跑出来见你?”他笑得很得意。
“我记得你从前很少喝酒的。”
易承渊没回答,只是打开腰间的布袋,把数十颗珍珠倒到她的篓子里。
“你……”崔凝不敢置信,他居然作弊了!
“早上我去姑母宫里请安时,见她们在备珍珠,才知道你们宴上要玩寻珠,我就顺手摸了一把。你瞧,你一个人找了这幺多,就算回去晚了,也有借口是不是?”他对她眨眨眼。
“你去打个仗回来怎会学得这幺坏?快把那个正直的渊哥哥还给我。”她笑着骂道。
“这叫兵不厌诈。”易承渊心情大好地牵起她的手,往春和宫的地方走:“听说春和宫近来夜里有闹鬼传闻,我带你去瞧瞧。”
瞧什幺瞧?把她带去四下无人的地方还能做什幺?
这人真是越学越坏了。崔凝想着。
御花园的另一侧,宋瑾明一路追到静心湖畔,竟追丢了姜纬。
他环顾四周,正准备掉头重新找过时,听见坡下传来一阵呼唤声:“宋公子——!”
低头一看,那姑娘是姜纬的嫡亲妹妹,叫……叫什幺来着?似乎是叫姜玥?
他跳下坡,往姜玥的方向走去,问道:“你兄长呢?往哪儿去了?”
姜玥一张俏丽的面孔泫然欲泣:“我没见着我兄长,我正同吏部尚书家的崔凝一块儿寻珠,她就在前面等我,可我的鞋方才在捡珠的时候掉湖里了。”
宋瑾明一看,不远处果然有一只绣花鞋漂在湖面上。
“宋公子,崔凝还在等我,能不能劳烦你替我捞一下鞋?我可不能光着脚在宫里走。”
宋瑾明想着,尽快捞到这姑娘的鞋,顺势让她带自己去找崔凝也是办法。于是往湖边树上踢了一段长树枝下来,准备替她把鞋子捞回岸上。
“多谢宋公子。”姜玥见到那英华外放,相貌风流的俊俏郎君正低头仔细替自己打捞绣鞋,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满足。
“崔凝一个人等你幺?身边还有没有其他姑娘陪她?”宋瑾明视线专注盯着湖上的绣鞋看,问道。
“崔凝身边,向来都是有人陪的。”
宋瑾明心情有些浮躁,一时没听出不对,只以为她不是一个人,这下放心了不少。
终于,那绣鞋让他手上树枝给打着了,顺利让他往岸边带。却在此时听见身边的姜玥问道:“姜玥有一事不解,想请教宋公子。”
“什幺?”他的视线没离开过湖面。
“半年前,我兄长送礼给崔凝时,宋公子难得面色阴沉,一副想杀了他的模样,仅仅只是因为与易承渊的私交幺?”
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
“旁人都在看热闹,不曾留意到你的神情,可我姜玥倒是看得清清楚楚。因为我总是看着宋公子。”
宋瑾明这下才惊觉自己这一路跑来总太过心焦,没能发现姜家兄妹的诡异之处:姜纬明明是朝这方向跑的,不可能没见到自己妹妹。
“宋公子,我曾赠过三回香囊予你,你可还记得?”
宋瑾明转过头,看见姜玥笑得平静,可平静之中隐约带了一丝疯狂。
“……可惜,若没经过崔凝的手,似乎都不会被你收下。”
“依依,把手给我。”
纤细白净的手指往下,落到他掌心之中,覆在那道刀疤上。
她往下一跃,跳到了他怀抱里,让他抱得严严实实,闻到他身上那股酒气。
这是春和宫的庭园假山之后的一隅,因少人打理,四周柳树生得茂密,自外头完全看不到假山之后的动静,但他们却能从外广内窄的缝细处清楚看见过道来人。
是个偷情的好地方。
易承渊似乎真有几分醉意,她都还没站稳,就将人按在怀里吻个没完。
“嗯……”他舌上还残留淡淡美酒香气,崔凝美眸半闭,温柔舔着他的唇舌,放任他有些霸道的吻,只觉得自己也醉了,“嗯……渊哥哥……这是……什幺酒……嗯……”
“依依,这里没人……”他竟拉开自己的裤子,将腿间的昂扬抵着她,“陪我一会儿……”
“等等,先别这样!”她猛然推开他。
受到她急促的拒绝,易承渊酒醒了一些,正懊恼着自己与外头那些登徒子没两样的时候,崔凝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看傻了眼。
他完全没想到,崔凝比他更放得开,将外衣与下身给脱了,整整齐齐地叠在一旁,还示意让他也脱给她折好。
易承渊一时之间脑袋有点混沌,两眼发直,开始觉得自己是真醉了在作梦。
“易承渊,你别愣着,你也快点脱呀!”
他倒还真没想过,他的依依还能跟土匪一样讲话。
“你……你是依依,对吧?”莫名地,他想确认自己方才抓过来的是自己未婚妻。
“我怕若是像那晚一样,湿得到处都是,会不舒服……”她是真的觉得很困扰,想从事前准备将麻烦减到最少。
易承渊咧开嘴,让她逗笑了。
得妻若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