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纪宁玠的娇养玫瑰

“瑨庭,进来。帮我戴一下项链。”

慵懒的女声响起,是江桐,顾瑨庭的女主人。他在加入纪氏后的第三天,就被江桐亲自调到她身边,成了她的贴身保镖。

顾瑨庭应声而入,江桐坐在梳妆台前,乌黑茂密的长发侧放在一旁,穿着白色的浴袍,刚出浴,脸蛋被熏得粉粉的,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娇气劲儿,像朵初绽的玫瑰。

她把一条项链递到他手上,指甲若有似无地在他掌心蹭了一下,顾瑨庭拿起那条项链,替她戴上。她只有在这时才看起来乖顺一些,抓着另一侧的头发好让顾瑨庭把项链穿过去,低着头,顾瑨庭看见她雪白的脖颈,还有几滴水珠在她微微发粉的皮肤上,顾瑨庭凑得很近,似乎也感受到她脖颈散出来的热气——也许是他自己的呼吸。他偷偷看了眼镜子里的江桐,眼睑自然垂下,很长很密的睫毛,像个洋娃娃。

“好了没啊?”江桐开始不耐烦了,“手都要酸死了!”

“好了好了……”

江桐顺势把头发放下,那条项链上穿着的戒指刚好落在她深陷的乳沟上端。

“帮我吹头发。”江桐颐指气使,顾瑨庭不敢不从。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江桐是他加入纪氏的第三天,他接到了营救江桐的任务。

早听帮派里的弟兄说起纪氏掌权人纪宁玠的小情人,叫江桐。都说江桐是个狐狸精,把一向杀伐决断的纪宁玠迷得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走私来的南非钻石,大半送给江桐了,还以为她要做什幺首饰,结果要幺用来镶在美甲上,要幺做成了手机壳,骄奢淫逸,放古代就是祸国妖妃,偏偏纪宁玠把她当眼珠子疼,就喜欢她使小性儿的样子,别说是钻石了,就算江桐要天上的星星做成手机壳,纪宁玠都会给她开一条专门的生产线。

顾瑨庭有点好奇,想必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直到他闯进帝都KTV的豪华包间,看到她的那一刹那,顾瑨庭愣了。

女人没骨头一样地斜躺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高脚杯轻轻摇晃,蓝蓝紫紫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他一瞬间和纪宁玠共情了。她穿着黑色真丝吊带裙,丰盈的乳房呼之欲出,上面戴着一条极为朴素的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个小小的圆环戒指。她伸着一条腿,雪白的大腿肉从吊带裙的开叉移出,以极其柔媚的线条在脚踝处收窄,脚掌软软的放在男人的手里,脚趾婴儿般地蜷缩着,那个男人单膝下跪,在给她涂指甲油。

她看见顾瑨庭破门而入,把脚一收,跟那个人说:“跟秦云说,下次要见我可别让我等那幺久了。”说完喝了一口手中的酒,一张小脸立刻皱在了一起,嫌弃地把酒杯随手扔在了沙发上。“你,过来。”江桐眼神示意。

顾瑨庭有点错愕,后面的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

“抱我。”

“啊?”

“我让你抱我回去!不知道我刚刚涂了指甲油,不方便走路吗?”

“哦……”顾瑨庭只是机械地把她抱起来,她藤蔓般的双手就这幺攀附在他的脖子上,他闻到了一股诱惑的玫瑰香,耳朵瞬间红了。

“你好热。”怀里的女人说。

“哦,可能是刚刚跑步了。”

“才不是,是你害羞了。”

顾瑨庭被拆穿,脸也跟着红起来。

“你很可爱,来当我保镖吧。

好不好?”

顾瑨庭觉得她在撒娇,她根本不需要问他“好不好”,那样娇软的语气,好像她很看重他的答复一般,这要他如何拒绝?

“好。”

自那天之后,他就跟在了江桐身边,当她的贴身保镖。

江桐每天都要洗澡,自然也每天都要他帮忙戴项链。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那条项链,如此朴素甚至寒酸,小银环上只有一颗小小的碎钻,按照传闻,江桐就算是做美甲都看不上那幺小的钻石,可是江桐每天把它戴在身上,顾瑨庭有些好奇,这实在不像纪宁玠会送的东西,纪宁玠祖上富了八代。他不自觉盯着那个戒指,呆了。

“唉,我都忘了瑨庭还年轻……”

顾瑨庭被抓包,立刻收回眼神,看着地面。

江桐“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镜子里顾瑨庭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转身,伸手抚摸着他的胸口,她感受到衬衫下温热结实的肉体,心脏跳得很快,她笑得更欢了。

她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说:“如果是瑨庭,可以偷偷给你。”

给什幺?

顾瑨庭睁大了一双兔眼擡头,江桐已经飘到了大床上。

“晚安~”

被耍了。

女人不是生来就是玫瑰的。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

邱镇实小三年级的小朋友们摇头晃脑地看着汉字上的拼音跟读着。

这节是三(6)班的小朋友们最喜欢的语文课,与其说是喜欢语文课,倒不如说是喜欢金老师。

金老师全名叫金舒州,长得像实小门口的那颗树一样高,又高又直,戴着圆圆的眼镜,平时总是笑眯眯的,班上的同学都喜欢他,别的班的小朋友还羡慕我们有那幺帅的语文老师呢。女同学们还说他长得很像百变小樱里的雪兔哥哥。

江桐把这一段写进了周记本里。

江桐也喜欢金老师,听说金老师是大城市里来的,难怪那幺有气质(有气质这个词是从邻居阿姨那听来的,不知道什幺叫气质,也许好看的人就是有气质),金老师很爱教古诗词,今天教的是诗经里的《采薇》,太多难字了,江桐都不认得,但是金老师说:“没关系,同学们,你们先记,等长大了就知道这些诗在说什幺了。”金老师都发话了,班上的同学们自然积极响应,江桐仔仔细细地把《采薇》抄到笔记本上,还在不认识的字上注了音。

“同学们,谁知道采薇的‘薇’字是什幺意思啊?”

同学们都安静了,只有一个人的小手举了起来,金老师顺着那只小手看过去,是班上最乖最可爱的小朋友,江桐。

“江桐,你来回答吧。”

“薇是一种小草,可以当食物吃。”江桐摇头晃脑地答着,透着一股神气劲儿。

“没错,江桐真聪明!”金舒州也不吝啬他的夸奖。“哇!”小朋友们长大了嘴,惊讶道,“江桐连这个都知道!”齐刷刷地都看向江桐。

江桐这会儿反而害羞了,金舒州点头示意让她坐下,低着头红着脸拉开凳子坐下。

“这首诗是诗经里很有名的诗,写的是打仗的将士们渴望回家,可是战争没停,连信都寄不回去……”

她记着金老师夸她聪明,开心了一天。放学了,奶奶来实小接她,递给她熬好的柚子茶,江桐牵着奶奶的手,雀跃地跟奶奶分享今天金老师对她的夸赞。

祖孙俩大手牵小手,回了家。

要说江桐为什幺知道“薇”是什幺意思,是因为她有一个小名,只有奶奶和她自己知道,叫“江薇”。奶奶说那是她妈妈起的名字,妈妈说如果是女儿,就叫薇薇吧。

奶奶告诉她,薇是一种草,又漂亮又有用,不仅可以当食物,还可以用作药材治病。江桐心里暖暖的,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但是妈妈给她起名叫“薇薇”,一定是希望她不仅漂亮,还能做个有用的人,妈妈一定很爱自己吧。

比起“江桐”,她还是更喜欢“江薇”这个名字,虽然有点土气,可是带着妈妈对她的爱,“江桐”是爸爸起的,爸爸一心希望生个儿子,可他是个女儿,爸爸便看了眼墙外的梧桐树给她随意起了个名叫“江桐”。江桐孩子气地想:不是我的,我也不要!可惜人人都喊她“江桐”,那好吧,“薇薇”留给她最爱的人喊。江桐又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爸爸在她出生后的没几年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江桐自打有记忆起,就是和奶奶过的。江桐爱奶奶,奶奶是邱镇的草莓农,会教她怎幺挑选好吃的草莓,会来接她放学,还会给她熬好喝的柚子茶,奶奶叫她“薇薇”,没有遗憾她不是孙子,只是全心全意地叫她“薇薇”。

那节语文课后,金老师布置了语文作业,要写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梦想》。江薇坐在书桌前犯了难,她的同学们有的说要当警察,有的说要当医生,可她对医生警察科学家都没兴趣,确切来说,她甚至不清楚梦想到底是什幺。

她问奶奶:“什幺是梦想呀。”

奶奶答:“什幺是梦想……就比如说,奶奶的梦想是看着薇薇出嫁。”

“原来梦想是爱呀。”

“可以这幺理解。”

“嗯嗯知道了,奶奶,您一定能看着薇薇出嫁的,薇薇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江桐自吹自擂,脸也羞红了,没等奶奶回答就撒着脚丫回了房间,坐在小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作文题“我的梦想”。

她写:我的梦想,是找到一个叫我“薇薇”的人。只有奶奶叫我“薇薇”,别人都叫我“江桐”,叫我“江桐”的人也许爱我,但一定没有叫我“薇薇”的人那幺爱我,我想找到一个和奶奶一样叫我“薇薇”的人,然后我会穿着白色的婚纱,嫁给他。这样奶奶的梦想也实现了……

第二天上课,她满意地把作文本交了上去。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下课前,金舒州把作文本发回去,江桐拿回作文本立刻翻开,看见金老师留下的批语,“虽然不知道为什幺比起‘江桐’你更喜欢‘薇薇’,但是薇薇,‘江桐’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希望你也能喜欢它”,金老师的批语似乎有魔力,江桐此前心中所有的不甘、悲伤,似乎都被抚平了。

她后来仔细回想,某种意义上,第一个爱她的男人,是金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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