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二次给严椋发微信之前,贺柊已经逐渐跟严奕哲混得很熟。
甚至开学后同寝的女孩子都眼熟他了,贺柊介绍给室友说他是她弟弟,大家都以为是亲弟弟,兴奋地叫嚷着要当她弟妹。
又问他叫什幺名字,贺柊如实答了。
所有人静默一瞬,居然没有人问“为什幺姓”不一样这样的问题,就继续大呼小叫地打听帅弟弟。
后来过了很久,才知道因为贺柊曾经提过自己父母离异,大家全都默认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继弟了。
但是兴奋归兴奋,一个月过去了,这群怂包也只是出于对帅哥的强烈兴趣过过嘴瘾,没一个人付诸实践。
所以十几天过去,严奕哲无数次出现在大学女生宿舍楼附近,依旧保持单身狗身份。
盛夏不乏突如其来的暴雨,从天沉下来到雨倾盆而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彼时贺柊和严奕哲正在市图书馆。
这时候已经七月初,严奕哲整天无所事事地等他的录取通知书。
而贺柊忙得要死,刚结束她考试周的最后一场考试,马不停蹄地又赶去市图查资料赶最后的论文和期末大作业。
严奕哲电话这时候打进来,邀她喝酒。
胡侃了几句,他干脆来市图找她。
从严奕哲体育单招到高考期间,他们其实没碰过几次面,等他高考完才开始联络。
一开始大多是各叫几个朋友一起唱个K,组个车玩密室或者剧本杀,或者酒桌也拼一拼。
七月上旬的这一天下午,场面变成贺柊面对着笔电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而严奕哲坐在对面睡个昏天黑地。
雨猝不及防地泼下来,贺柊把严奕哲叫醒,收拾好东西往外冲。
冲到一楼,止步于大门前,隐隐被大雨逼退了几步。
大门开着,无形有劲的狂风和有形的雨水冲进来不少,早过了正常饭点,大多数人早已离开,零星的一些人从雨伞置放处取了自己的,撑开伞往外走。
“你带伞没有?”贺柊这样问,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他T恤配工装短裤,口袋瘪瘪又没背包。
果然,他说没有。
她立即说:“我也没有。”
“要不……”原本想说冲出去,雨大到足以让他把后头的话咽回去,“等雨停吧。反正是雷阵雨。下不了多久的。”
视线受阻,从光线到空气都是沉闷闷的,偏偏气温又可称得上凉飕飕。
干等了十多分钟。
严奕哲先不耐烦了,划拉着手机屏幕:“要不找人来接咱俩吧。”
又问她:“还去蘑菇吗?”
Mushroom是他们常去的酒吧的名字,大家都直接叫它蘑菇。
“别了吧,他们应该开始了,这会儿都快喝飘了。”她口中的“他们”,包括一些他的朋友和她的朋友,当然早已经是大家共同的朋友,其中就包括谢豪。只不过贺柊起先不认识,后来是一直没留意。
“也是。”
贺柊摁亮了一下手机屏幕,六点多点。
有一条信息进来,是室友发到宿舍群的,说暴雨飞机延误了,今晚回不了家。
又接着一条,问贺柊是不是拿错伞了。
她们一个宿舍的伞都在门口那一处挂着,拿错是常有的事。
找谁来接呢?
严弈哲已经在打电话了。
雨水冲洗下,天地间色彩的饱和度肉眼可见地变低了。
严椋到的时候车停在雨中的路边,黑色的饱和度却没冲淡多少,看上去依然浓重,存在感极强。
再怎幺避闪还是淋到一点,严奕哲在副驾扭来扭去擦带到座椅上的雨水,严椋从驾驶座伸手把一包新纸巾递到后边来。
贺柊接过道谢。
“你回家?”
不是问她。因为严奕哲先回答了:“那当然,不然我妈要骂死我。”
高考后严奕哲在外边疯玩他妈从不干涉,只是晚上必须回家不准在外边过夜。
“带上伞。”车停在小区门口,严椋把车上备着的伞给他递过去。
严奕哲接过伞撑开,跟后座的贺柊打招呼:“拜,先走了。”
贺柊也冲他摆摆手。
严椋像个尽职尽责的司机,问她:“你去哪?”
贺柊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她长期订下了学校附近一个酒店的房间,准备好一整个暑假都住那边。
路灯昏黄被雨淋洗,雨刷器摆动的声音很有规律。
他背对着那些暗光转头看着她,好像在皱眉:“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
“睡哪儿不是睡?”
他没多说什幺。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稳了,他说,“后备箱还有一把伞,你找找看。”
好一会儿她没动静,他才转头看向她:“怎幺了?”
贺柊透过雨幕往外张望,认出是贺家老宅:“哥,我不住这。”
他好像懒得跟她废话:“后备箱应该还有一把伞,拿着它赶快回家。”
贺柊好一会儿还是没动。
“听话。”他皱着眉头,“快点。”
在他再次发话之前,她翻过身趴在椅背上在后备箱里翻找。
果然找到一把躺在底部的长柄伞。
她动作起来很快,开门,撑伞,搂着包走出去,“啪”一声关上车门。
严椋目送着她——方向不对。
下了车往左走一点就是贺家大院的正门,而贺柊偏偏往右边拐,铁了心不进贺家大门似的,喊也喊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