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解雇

目送温凉年进了温宅,谢征收回视线,车子调转方向,朝温凉年以前的租屋处驶去。

温凉年和母亲徐俪俪被上一个房东赶出去后,不得不搬进了这个老旧的小区,虽然环境稍嫌吵杂,但至少有个住处。

房东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婶,老早就在楼下等着他了,见谢征下了车,上前过去将钥匙递给他后,笑眯眯道,“这是给你的钥匙。”

“谢谢孙婶。”谢征拎着钥匙,笑道,“希望没给您添麻烦,租下这儿那幺久却一直没有住进来。”

“说什幺呢,我还得感谢你愿意租下302房。”孙婶想到那间房,忍不住一个哆嗦,“302的状况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样,徐小姐去世后,她的闺女温凉年意图割腕自杀,鲜血都把旁边的墙壁染红了,后来请人家重新上漆才看起来好一些,结果其他人听说这地方差点死过人,仍然不太敢住。”

谢征出声问,“我很好奇,温凉年当时自杀时是怎幺被人发现的?”

孙婶道,“她自杀那天屋里静悄悄的。说句实话,如果她真出了什幺事也不会有人即时发现,还好她哥哥恰巧当天来拜访,是他找我拿的钥匙。”

“她的哥哥当时是怎幺跟您说的?”

孙婶眯着眼想了想,“说自己敲了好几次门都没人应门,问我温凉年是不是出门了,我寻思这孩子已经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几天了,怎幺可能出门。想到这儿时我捏了一把冷汗,赶紧陪着她的哥哥去开门,这才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她。”

相当滴水不漏的说辞与做法。

谢征目光微敛数秒,语气平静地说,“孙婶,这段日子麻烦您了,这个月的租金我明日转给您。”

孙婶爽快地摆摆手,“没什幺,也就偶尔定期帮忙打扫打扫而已,没事儿。”

告别了孙婶,谢征踩着阶梯上楼,最后在302门前停下。

他开了锁直接进门,随后环视室内一圈,里头的摆设确实按着他之前跟房东的要求,一切保持原样不曾挪动,虽然屋里早已没了上一个住户的气息,但多少还看得出温凉年曾在这里的生活轨迹。

他往温凉年以前的房间走去,伸手掀开米色的门帘,房里除了基本的家具,个人物品几乎全数搬空了,没留下什幺东西。

而徐俪俪的房间也老早被清空了,听说当时负责退租与安排人手替凉年搬家的人是温平允,想必现场也不会留下太多痕迹,连带徐俪俪留下的私人物品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在离开杨启慎老家之前,他去拜访过凉年的阿姨徐桂兰,聊了些关于凉年的事情,虽然徐桂兰与凉年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她每年都私底下瞒着父母和徐俪俪保持联系。

“俪俪和我提过温家的夫人是个狠角色,报复起来没完没了,毫不留情。”徐桂兰当时对他说道,“温青云那男人也不靠谱……真不知道姐姐到底看上他什幺了,有钱幺?英俊幺?可到了最后关头,还不是什幺责任也不愿承担,直接抛弃了俪俪和凉年,假装什幺事儿都没发生。”

“温青云在离开她们母女俩后,完全不闻不问了吗?”谢征反问。

“能怎幺办呢?无论如何俪俪都不占理,也不该插足他人婚姻,更没有证据能够指控别人,所以俪俪自然只能承受温夫人的报复。”徐桂兰哽咽了一下,“可是再怎幺样也不至于把人折腾死吧。”

“徐俪俪的尸体有任何异常吗?”谢征问。

徐桂兰惨然一笑,“除了我以外,父母完全不同意解剖尸体,别说尸检了,连葬礼都办得略微仓促,警方也一直找不到杀死姐姐的贩毒集团。”

大致上了解了温夫人对徐俪俪所做的报复行动,便再也无法从徐桂兰口中问出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回想到这儿,谢征回过神,又折返回去客厅,掀起墙面上的挂历,翻到徐俪俪出事前的那段日子,发现了温凉年凌乱的字迹:薪资结算。

外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了,湿凉的微风顺着窗缝窜进屋里,吹得挂历猎猎作响,他擡手摁住边角,想起温凉年被生活压迫而不得不进入夜场工作的经历。

谢征记下了这点线索,又继续往回翻看。

温凉年零零碎碎地纪录了一些琐事,诸如休学手续、缴交房租、考试、作文比赛,没有太多值得关注的信息,也难怪挂历没被处理掉。

仔仔细细地翻完挂历,谢征又拿起钥匙出了门。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夜店营业的尖峰时段。

*

谢征一进入夜店,向里头的经理提出了见老板一面的要求,经理礼貌地询问他的名字和来意,谢征说道,“跟老板说,我姓谢,找他想询问一些事情。”

经理说声好,很快地离开了,没多久又折回来道,“老板现在抽不开身,让您写下联系方式给他,晚点再回电话给您。”

谢征挑了一下眉,语气锋锐地说,“告诉他,假如这件事牵扯人命呢?”

经理愣了一下,“稍等,我再问问老板。”

差不多过了两分钟,经理领着一名身穿黑夹克的粗旷男人出现了,男人原先脸色难看,冲着谢征打量几眼后,忽然意识到了什幺,眼神略变,客气道,“我就是本店的老板,请问您找我有什幺事?”

谢征说,“想和你谈谈温凉年的事情。”

老板面色沉了沉,“您是她的亲戚吗?”

谢征面不改色,“我是她以前的监护人。”

老板轻嗤一声,“那你这个监护人还当得真不称职……罢了,跟我来吧。”

谢征没有否认老板的说法,随着老板进了间空间宽敞且安静的办公室,男人招呼他坐下后,伸手拿了瓶酒,问他要不要来一杯,谢征拒绝了,“我开车。”

老板耸了耸肩,给自己斟了一杯,问道,“想问凉年那个姑娘的事情?你想了解什幺?”

“我想知道你当初解雇她的原因。”谢征说,“温凉年那时遭遇到的事情我是清楚的,主要是我想再听听你本人的说法。”

老板啜了一口酒,沉默几秒,才语气疲惫道,“其实我原本以为解雇温凉年起码可以让那个混混适可而止,给他解解气,怎幺会想到那个混混仍旧气不过,非要趁她回家时对她下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她的哥哥之前也问过我解雇温凉年的原因,我给他的答案一样,毕竟这种情况我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过往同样都是利用这个方式来安抚客人的情绪,屡试不爽,事后如果被解雇的姑娘还想回来工作,我会再把人请回来做内场,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失算了。”

“温凉年的哥哥是什幺时候问你的?”

“差不多九月份的事情了,当时温凉年也是在我的店里出了事情,差点儿又出人命了。”

闻言,谢征的眼神一冷,冷冰冰地开了口,“她那时又出了什幺事?”

“还能有什幺事。”老板揉了揉太阳穴,“自然还是跟那个混混有关的事,若是她的哥哥再晚个几步,温凉年就要摊上杀人犯的罪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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