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风扇呜呜吹，不合时宜地发着嘎吱嘎吱的叫声。
头顶几簇短发虚虚隆起，兰蕤有些不耐烦地按压着圆珠笔，跟着头顶嘎吱的节奏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
“所以说，您到底是来干嘛的？”面前的女人长发高高盘起，露出光洁白皙的后颈。她身着一袭素色紧身连衣短裙，纤细的双手交叉摆在膝间，一双忽闪魅人的眼睛正盯着她手里一上一下的笔尾。
“警官，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想见见田柾国警官。”
她漂亮得不可尤物，兰蕤活了二十多年大概也没见过几个这级别的。
“如果您想报案，找我就行。田警官只负责刑事案件，我瞧您应该没这个需求吧？要是您来纯属是找人，那幺抱歉，田警官很忙，我也很忙。”
林术见她就要起身，急着先一步站了起来。
“我…我有案件想要咨询田柾国警官。”
“什幺案件？”
“两年前孤儿院的那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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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何风说看到了田柾国，只是他一见他就开车掉头跑了。不过也是，见着林家的人，他应该觉得晦气还来不及。
但这回林术可必须得找他谈谈了…孤儿院的名录上有他的名字，也就是说田柾国也是案件的受害者。父亲有罪那幺自己便也有罪，即便田柾国不愿意见她，她也要拿出诚意试试看，哪怕是真诚地道个歉也好，不求原谅，只希望他能领会到自己的歉意。
按何风所说的，田柾国那天穿着一身警服，加之他出现在A市，推测他该是在市内某个派出所或者公安局工作。于是林术便借助一切关系，访问了市内最有可能的七八个派出所，最后终于在城中这边，打听到了田柾国的下落。
……
“田警官，有位小姐坚持要找你…”兰蕤轻轻扣了扣门，小心推开，露出一半脑袋试探道。
“谁啊？让她进来吧。”林术跟着进了办公室，擡头眼神便对上了落座于皮质转椅上的男人。
“应该说，好久不见？”
“那个兰警官，麻烦您帮这位小姐倒杯咖啡了，需要多加点糖和奶。”就好像他早就猜到自己会来似的，林术吃惊地望着田柾国，事先想好的台词如今乱成了一锅粥。
“原来你们认识？！怪我，还以为这位美女成心找茬…不好意思啊，我去给您冲杯咖啡！”
伴随着兰蕤关门后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田柾国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人，舔了舔嘴边的唇环坏笑着开口：“说吧，来找我什幺事？”
林术重新整理了心情，断断续续地说道：“田柾国…我都知道了……”她有些不敢看他，眼里充满着躲闪。
“知道什幺了？知道我以前有多惨了？还是知道你爸害的人是我？”他的语气听起来毫无所谓，像是在对她开一个玩笑。谈笑间额前的发丝一抖一抖，时不时遮住他眼里闪亮的光点。
对了，差点忘了仔细瞧瞧他…
这些年，田柾国褪去了婴儿肥，瘦削的脸庞将他优越的骨相展现得更极致了。他剪了头发，打了眉钉和唇环，嘴角刻意勾出一个弧度，痞痞的，像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他突然站了起来。看起来又长高了，深黑色的警服被里头的肌肉完整撑开…从前我并不觉得那些女孩眼中的警服帅哥能有多叫人心动，直到这一刻，田柾国迫使我相信了。
“怎幺啦？林小姐？看我看傻啦？”田柾国走上前去，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此时两人相隔不足两拳距离。
“啊…没…”
“咖啡好啦～”林术的话被打断，兰蕤端着两杯咖啡开门进来。“田警官，三点了哦～”她把其中一杯递给田柾国，朝他抛了个媚眼，不知是不是林术的错觉，田柾国回应她的表情自然又玩味，就像是……
“好啦，我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了。”兰蕤将剩下一杯放到林术面前，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问题回到了林术这边。
“柾国…我今天来这儿，是想好好向你道个歉。”她鼓起勇气直视他，“我为从前我对你做过的事以及我父亲的罪行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我没资格祈求你的原谅，我也没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我错了…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你尽管向我提任何要求！只要我能做到…”
林术反复说着那三个字，眼眶里有什幺东西开始打转。
但他却无动于衷，继续保持着原来那玩世不恭的姿态。
“嗯，我知道了。”
“所以，林小姐说完了？要我送送你吗？”
说着突然拉近了距离，最后那句话化作一道温热的气流吐在林术耳边，她能依稀从他口中闻到那股陌生的香味，纯美式的香味。
“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昂，你问。”
田柾国自然地撇下眼，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把玩，漫不经心的举动却引得林术一激灵。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还凑合吧。”
他没松手，继续揉捏着她的手指，甚至逐渐放肆，另一只手攀上了女人的腰部。
“田…田警官！”
“嗯？”
“这样不好…兰警官会生气的…”
田柾国差点笑出声来，直接把她揽到怀里。
“林小姐怎幺会觉得，兰蕤跟我是那种关系呢？”
“……”
“你们看对方的眼神很不一般…就像…”
“就像恋人？”
被他提前说出了口，林术窘迫得把脸埋进了他胸口，田柾国明显能感受到胸前的一阵温热。
“我说，林大小姐。”
“这幺多年过去了，你怎幺还变害羞了呢？”
林术才察觉到此时两人尴尬的姿势，猛地又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你从前那股蛮横劲去哪儿了？嗯？”
林术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是一个劲儿地揉着脸蛋，心里想着这田柾国变化也太大了…跟从前内向乖张的他不可同日而语。
“我跟兰蕤只是同事关系，虽然她应该真的对我有意思。”
“不过你刚刚说…我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样？”
“嗯…”
没等林术回过神来，田柾国便又凑到自己面前。
目光所及之处只剩他清澈又勾人的眼睛。
“那你觉得，我看你的眼神怎幺样？”
她被盯得喘不过气，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变红。
田柾国轻轻一笑。
看她的样子，没猜错的话还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吧。
“我…我不知道。”小猫实在委屈，眼角挂了几滴泪珠，眼看下一秒就要流下来。
“不逗你了。”
“你刚才说，我可以向你提任何要求，作为我的补偿？”
林术瞧着田柾国明朗的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如果需要钱…我们家还有些资产。如果想要别的，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拿来给你。”
“哈哈…搞什幺，这幺有诚意？”
“你尽管提就好…”
“好啊。”
“我不要什幺别的。”
“嗯…说起来我暂时缺一个人明天陪我喝酒，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