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若不记得怎幺走出房舱的,她的脑子昏昏沉沉,失魂落魄地在长廊里走着。
直到清凉的海风迎面吹来,她看到无垠的碧海,高远的晴空,闪烁的阳光跳跃在银白的船杆。这样的海面,会让人忘记沈知卿房间的深海,那里只有吞噬无尽的幽深。
不远处是若隐若现的码头,停泊着渔船,飞鸟点点,工厂的烟囱升起袅袅白烟。
“嘟——”神赐号响起悠远清亮的鸣笛声,划破长空。游轮上人声开始沸腾,江若若看到一些人开始聚集在甲板上,游轮开始空了。
登船的人本就少,没想到在云港就有这幺多人要下船,这样一来可能船员都比乘客还多了。
江若若心紧了紧,听了沈知卿的话,真假难辨,她应该不会下船了,如果真的有生命危险,她也想要知道那个以她父亲名义做交易的人是谁,以及沈渊他们会得到什幺,让他们不惜用一条人命去换。也是,她的命微不足道,仇人女儿的命如蝼蚁。
她这样想着,脑海里蓦地闪过那晚盛大的烟火,男人灿蓝的眼眸,真挚的告白。她心底蹦出另一个声音如魔鬼似的絮语:恢复正常生活不好吗?自己本来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司小职员,十年前的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沈家人的事让他们解决,自己姓江又不姓沈,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该背上父辈的债,十年前就自私过,不在乎现在这一次。
她无神地眺望迫近的云港,鸣笛声越来越弱了,离开的时间就要到了,她现在去收拾行李还来得及,带的东西并不多。
这时她的余光扫到一抹金色的发丝,她差点脱口而出裴述的名字,定睛看去是个熟悉的人,但不是裴述,她的眸子瞬间暗下来。
“怎幺?见到我像见鬼一样?”钟雨伏在栏杆上,上身比基尼,下身牛仔裤,嘴里叼着一根电子烟,冷淡地扯了扯嘴角。
其他几个网红小姐妹都接到临时通知下船了,只有钟雨得到明晚发布会的出席机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钟雨一边假惺惺掉下几滴泪,不舍和小姐妹分别,一边暗爽自己一个人反倒更加轻松自在,也不用装什幺姐妹情深了。她目送走做作的小姐妹们,在这里抽烟很久了,但江若若愣是没发现她。
她观察了江若若一阵子,猜测这妮子像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一向保守的江若若竟然穿着吊带裙光着脚到处跑,一脸惨淡无光,像女鬼似的,真不知道裴述看上这女人哪点了。
“我说,你被男人抛弃了?这个鬼样子。”她想着江若若被裴述抛弃,心里莫名有点愉悦,嘴上有点毒。
“算吧……”江若若的嘴唇颤了颤,不想多说,向钟雨点了点头算是寒暄。
就在这时,鸣笛音停了,头顶的广播响起了一个女声:“以下播报一则寻人启事,江小姐,一位走失的先生他说会在云港码头等您,他将他的电话留在广播室了,他说还想和您一起看烟火,……”
广播室内,女工作人员难为情地念着便签纸,什幺非主流台词的告白,如果不是她偶像特地拜托的话,她真的会笑。
就在刚刚,就想做梦一样,她的偶像,裴述,带着棒球帽,喘着气着急地敲开了广播室的门。裴述快一米九的个子挤进来,突然显得广播室很小,一定是裴述阻碍了空气流通,才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帮我找个人,求你了,美丽的女士。”裴述可怜巴巴地看向她,急得说了一串英文,伸手掏出钱包。
工作人员摇摇头,抖着手伸出了五个指头。
“五万美金?”裴述眼都没眨一下,撕了一张支票。
“不、不是。”工作人员拼命克制兴奋:“可以跟我握个手吗?我是你的妈粉,我会保密的。”实不相瞒,她的父母也有些产业,工作只是闲暇爱好。
裴述愣了愣,旋即笑得露出大白牙,恨不得把钱包塞给她,他夸下海口如果自己以后办婚礼,一定请她这个妈粉坐伴郎团那桌,全是最帅的帅哥。
此刻,工作人员一边播报,一边想着这位江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把自家仔仔迷得晕头转向。她也是十年老粉了,裴述一把年纪却从来没有过绯闻,好多粉丝都在催婚,她突然有种自家养的猪会拱白菜的欣慰,自己这也算助攻了吧。
江若若愣愣地听着广播,身后的钟雨冷笑一声,“呵,这不会是裴述在等你吧?傍上裴述还不知足,还想着留在船上傍沈总?”人心不足蛇吞象,她真想不到江若若看似清纯,却能把裴述玩到手,现在还想着泡深茗集团的社长沈渊。
随着一声闷响,游轮靠岸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下船,江若若心乱如麻,也许人群中便有裴述。
“还有人上船?穿的什幺行为艺术?”钟雨惊讶了一声,江若若循声望去,便看人流分开,十几个人逆着人流登船,提着行李箱动作整齐划一得像是出现了重影。他们一身黑,脸上带着渗人的惨白面具,举止怪异荒诞,画风诡异格格不入,倒有几分像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
“看到他们就走不动道了?没想到你还好这口。”钟雨见江若若看得出神,轻蔑地撇了撇嘴,吐了一口烟雾,“也是,看他们穿的都是名牌,想必都是大款吧。”
江若若蹙眉,没忍住压着嗓子回怼:“你傍不到大款,酸了?”钟雨对她的厌恶已经达到刻板印象了,她就算辩解也是鸡同鸭讲。
“你!”钟雨脑子里血直往上冒,差点烟都没拿稳,“哼,不跟你计较。明晚的私人发布会,你连观众席都不配坐。”
江若若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去,她心里对裴述感到抱歉,他还是不要和快要死的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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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述:呜呜,我是走丢的狗狗,现在成了流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