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演,未免无趣。”她似是无意地瞥过苏恰,“小苏来和她过招吧。”
这话一听就知是胡扯,先不说有没有朱大人这个年纪还消学新剑法的必要,身经百战的暗河统领会看不透一套剑法?还要苏恰陪着喂招?其实苏恰本是沉静细心之人,只是连日相处下来,对顾秀深为敬慕,不曾多心,又听闻要和朱大统领过招,不免心头一激。见朱明烟已执银筷摆了个起手式,便也运气静下心来,反手握筷,道了一声“得罪”,便横筷割她手腕。朱明烟翻手一挡,反戳她心口,苏恰侧身稍避,用筷格住。那筷子本是光滑轻巧之物,两筷相交,朱明烟指间用力压住筷尾,尖头一挑,直直送了进去,已然点在她咽喉。
她面带惭色,自觉姑娘身边高手如云,那位家主将自己送过来,实在是无用之极。顾秀搅了搅手中的燕窝枸杞甜汤,喝了一口,道,“你方才不该格住她,凡近身短打,都是以攻代守,削她手腕就是了。如此手速跟得上,只欠眼力,若下回再快些,连腕子一同给她剁下来。”
苏恰低声应了,回想确是如此。她守备心切,反露了破绽,实在是大大的不该。朱明烟却笑道,“少主好狠的心,竟要剁我的腕子。”
顾秀道,“外面天色还亮,你这剑法不足看,出去陪小苏练一回剑好了,领教领教她袖底风的功夫。”
苏恰闻言心中一惊,她确实练了一门袖功,也正正好就是袖底风,只是从未在姑娘面前显露过,她是怎幺猜出来的?
流云已去推了轮椅来,扶着顾秀坐下,朱明烟对她笑道,“方才观苏姑娘步态,肘腋之间的动作不同常人,两袖略有磨白,一想便知姑娘袖功深厚了,含而不露,正是袖底风的诀窍。”
她知这是朱明烟提点,心中了悟,目光中微有谢意,当下沉气定心,跟着顾秀到了院中。顾秀坐在廊下,朱明烟和她立在中庭,相对见了礼,道,“小苏姑娘用什幺兵刃?”
顾秀道,“她自己有匕首,你只管出招就是了。”
朱明烟笑着应了,单手挽了个利落的剑花,长剑疾刺苏恰右肩,这一招攻中带守,气势凌厉,苏恰袍袖拂过,疾风陡起,剑势也被带偏。朱明烟叫了一声“好!”随即斜转剑尖,攻她左肋,此是使袖功人最薄弱之处,朱明烟老于江湖,一出手就拿捏得精妙。苏恰本可向后纵跃退开,然此次比剑是在顾秀面前,她又身为护卫,便是一步也不能退,免得被主上看轻。当下心思急转,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从半空中跃了上去,借力向下轻轻拍出一掌,正击在朱明烟剑脊上。朱明烟正以内力贯注剑尖,剑脊上并无多少内力,被这一掌拍过,剑势登时下沉。苏恰已从空中落在她右侧,袖中冷光闪过,正对咽喉,朱明烟回剑相护,长剑疾削上去,两剑“叮”的一声在半空相交,那匕首本是把削铁如泥的宝物,朱明烟手中也只是寻常青锋剑,竟被生生削断半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朱明烟一惊之下,立时并指点向对手脉门,然苏恰性情冷静,丝毫不惧,匕首去势分毫不减,锋刃抖落,已搭上了朱明烟颈侧。
如此胜负已分,两人各自向后跃开一步,苏恰敛衽行礼,微有歉意,“冒犯朱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