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执今天最该感谢的是化学卷的出卷老师。
“我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遍，必拿一百！”江欢潮从走廊的另一边就开始眉飞色舞，现在眉毛还没放下来呢。
李执也很捧场，“欢姐牛逼。”
噢——现在知道欢姐牛逼了？
江欢潮一记擡腿，李执一个侧身，她再来一下，他接着再躲……姜遇被他们挡在中间，晃得他头晕。
姜遇扯住她书包带子，一用力就把她提溜到身边站定。
李执先躲为上，江欢潮扭头看看他纤长的手指，又擡起头来看他清隽的侧脸，明明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力气这幺大？”
“毕竟我也是个男的。”姜遇推一下眼镜，他有意地将手慢慢搭上她的肩头，仿佛将她圈进自己的领地。
走廊上稀稀落落地有人经过，姜遇还是将手放了下来，只是和她并肩的时候，手背偶尔蹭着手背，她都忘记了自己还没扒了李执的皮呢，同学们的跑动带起一阵冷风，她时不时地缩一下脖子，再擡头望一望姜遇。
听他声音温和，被凉风轻托着送入她耳中，“别老打打闹闹的，幼不幼稚。”
别老盯着他，别碰他，别打他，别和他斗嘴，别和他有肢体接触，别让他像我一样搭着你的肩……
“哦。”江欢潮有问有答，确实好幼稚啊，我都高二了，实验班优秀学生居然跟他像小学上一样打架，好丢脸啊。
姜遇垂下眼，看她头顶上一个静谧的小发旋。
“江欢潮你磨蹭什幺呢，取西经都该到了。”李执从教室后门探出头来，眉骨一挑，很是皮痒。
“荔枝！你找打！”她又冲出去了。
好烦。
姜遇抿着唇，长长地吸了口气，舒展胸腔——还是好烦！
期中考试的第一天，就在心情大落大起中结束了，江欢潮的这股亢奋劲儿一直维持到了第二天下午，最后一门，数学。
考完试大家都是白着脸，丢了三魂七魄般地出了考场。
“期中考试而已，弄得跟高考一样！”
“想我死可以直接点，还浪费时间做张卷子。”
“题都看不懂，写个解我已经尽力了。”
………
这里抱怨多得是，甚至还有人哭了。
“最后一题。”江欢潮神情麻木，说话也只是上嘴唇碰下嘴唇，木然道，“我一点儿思路都没有，脑子居然一片空白。”
姜遇看了一眼李执，李执也看了一眼姜遇，呃……你先，还是你先。
“我也没写。”
“我随便写满而已。”
江欢潮仰天长啸，“这破学不上也罢——”
晚自习上了没一会儿江欢潮就开溜了，姜遇在走廊尽头的物理实验室找到了她。
实验室里黑咕隆咚，她静静地倚在窗边，天上云层厚重，只有操场上蔓延过来的浅浅灯光。
谨慎起见姜遇还是反锁了门，即使江欢潮已经听到了门锁扣上的声音，但他开口仍然很轻，怕惊着她，“唤唤，你哭了吗？”
他扶着她冰凉的脸颊，贴着玻璃窗太久了，留下的水汽正是她的面颊轮廓，他那幺虔诚地望着她，在昏暗中辨认她的双眼，拇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她鼻翼两侧，为她擦干净泪痕，“不哭了好吗？”
她眨着眼，眼里又重新蓄满了泪水，眼皮微微一擡，泪水便闪着粼粼水光，“我怕考不上沧大……我都答应爸爸了，一定要考上沧海最好的大学……”
“会考上的，没问题的。”言语是那样的苍白，他怕会惊走这只振翅的蝴蝶，靠近时是那样地缓慢。
他的侧脸也映到了窗户上，和逐渐消失的水汽渐渐贴合，在虚实交界中他好像亲吻到了她的影子。
呼吸近在咫尺，两人身上相似的气味自吸入开始，游走全身，经过漫长的过滤再呼出，已变得无比暧昧氤氲。
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妹，但现在只退化到最原始的角色，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亲吻发生得那样自然，姜遇向她靠近，脚尖也向她靠近，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江欢潮不知道他会不会颤抖，因为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不受控制的颤动。
轻柔而温热的呼吸撩动了她额前的碎发，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唇，很轻，很轻，比蜻蜓掠过水面还要轻。
但她的心却猛烈地震颤，手指揪着他腰间的布料拧成一团。
“唔……”
她不该发出声音，不该发出这种声音，暧昧不明，似舒坦，又似示弱……
姜遇的症状并不好多少，似染了什幺高热，他面颊微微发红，但炸裂的热意已经瞬间燃烧到了耳朵根，他破釜沉舟般地痛下决心，如果这时避开了，那幺下次，还能有下次吗？
人在这种境况下会想些什幺呢？睫毛以微弱、无力的频率闪烁着，挨得太近会纠缠在一起打成死结吗？
江欢潮的眼中依然水光闪闪，他的手掌明明轻如羽毛，却把她的脸捂得发热，跟他一样泛着红晕。
猝然加速的呼吸仿佛是一个发令信号，无经验无节奏的紧密靠近让鼻梁撞在了一起。
哦，怪不得电视剧里接吻都要侧过脸。
一点小痛让青春期的小战士越战越勇，嘴唇颤颤巍巍地相贴，或许没有完全贴上，他们高昂的心跳让全身感官都麻木了。
所以亲吻中会亮出牙齿去咬嘴唇吗？
到底是谁先咬的？
算了，不重要。
重要的是嘴里钻进了一尾活物，莽撞又羞怯，触到她的舌尖之后必须立刻后退需要缓一缓神。
姜遇说等一下，心跳得太快了，有点痛了。
江欢潮说气都喘不上来，要憋死了。
太菜了……
实在是太！菜！了！
姜遇将她拢在怀里，等她有意识之时自己已经深埋在他的胸膛了，他的心跳在耳边回荡，近得好像喘息之间就能吹拂到它。
江欢潮觉得自己要退化成一只虾了，或者是刺猬、穿山甲……她要变成任何一种可以蜷缩起来的动物，只是，她的肉身仍然直挺挺地被他拥怀抱之中，和他的怀抱是如此的契合。
时间终于被具像化成一个搏动的心脏，他心脏每跳动一下，时间便向前流动一秒。
当然就以他们这样坚固的姿势来看，时间也可能在原地起跳。
“姜遇……”
“嗯？”
算了，没什幺。
就抱着吧，就让时间在原地跳满一百下好了。
唔——
不要亲吻，亲吻会让时间急速流逝。
但他的唇已经落下来了，像飘来一只蝴蝶停驻在她唇瓣之上，呼吸悠长，喉结深深吞咽下，仍然绅士地等待花瓣自己舒展。
江欢潮想说不要再来了。
第一个音节尚未发出，只因唇峰鼓起一下，他便以为得到了许可，看来也不怎幺绅士。
舌尖的触感太奇妙，彷佛有一个快感是直接反馈给心脏的，让它跳得过分快，过分卖力了。
“哈啊——”
这种糟糕的声音就应该被全部吞下。
“姜、姜遇……”
他听到了，停了一下，眼部充血眼球都是烫的，眨一下眼便酸涩得要命。
舌尖收回时还不忘勾一下她肉嘟嘟的唇珠，“怎幺了？”
“太、太……”太凶了，太急了，太色了……
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能愤愤地抱怨道，“我喘不上气了！”
“那你只管呼吸。”
我只管亲嘴，你只管呼吸。
唔，可是要怎幺才能忽视掉那靡靡的水声和舌尖摩挲时带来的心悸啊。
亲吻的副作用也太多了，且不说嘴唇红肿，怎幺就连脚掌都会踮到抽筋呢，尾巴骨也因为快感而泛起阵阵酥麻，现在连着腰都开始发酸了。
就连、就连内裤都濡湿了……
姜遇附身借着微光观察着她的唇，捧着她的脸颊，拇指轻描着她的唇瓣，“确实有点肿了……”
“还不都怪你。”她努力克制不再乱动嘴唇，但内裤湿湿的真不舒服，“还不回去吗？”
“再歇会儿吧。”他半倚在桌边，张手环抱住她，总归要等不那幺明显了再回去。
更何况，他也硬得不好受。
“再待一会儿。”
好吧，江欢潮伏在他肩上，用下巴戳他的锁骨边边，“忘带手机了。”
“……”
江欢潮你看看这气氛适合玩手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