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的脑子里「咔嚓」一声爆响，像是劈下了一道闪电，激得他身子猛地一震。
小馨的话如此直截了当，像是迎面泼来的一盆开水，让他脸颊发烧，耳根发烫，心跳紊乱，羞愧难当。
「轰隆隆隆……」此时远处竟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雷声，像是老天对他的回应，也同时唤醒了他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男子气概，勇气担当，这种词似乎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违反禁令，出卖苏南，偷窃电脑，骗取代码，面对强权威逼利诱，他的骨头越来越软，活的越来越像条狗。
别说小小和小馨她们了，就连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行为十分不齿。
现在一边是强权，一边是还被蒙在鼓里的苏南，他则是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老九想得鼻子发酸，心中不住哀嚎，自己会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啊！
看着小小的精致的侧颜，眼中带着一层抹不开的忧郁，他的心越来越疼。
这一切到底是怎幺发生的。
他想到了小小的生日派对，面对大火时他不敢踩冲去近在咫尺的卫生间取水，还躺在地上甩着老二打滚求饶。
小馨的话让他想明白了，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小小就已经对自己失望了。
他没有像苏南那样挺身而出变成英雄，反而成了软骨头的代言人。
一想到苏南左拥右抱，老九心里又不禁一酸楚，这会不会是上天给他的一种奖励？
只是因为他的……勇敢？
妈的！我也可以啊！不就是道个歉嘛……不就是勇敢的像个男人嘛！
他咬着后槽牙，起身半转，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一把拉住小小的手大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小小，是我错了……我不该亲雪儿，以后我再也不会碰她，也不会碰别的女孩，因为我喜欢你，在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九哥哥，你别这样。」小小大吃一惊，收紧白嫩的双腿，小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
「我要做你的英雄，我要保护你一辈子，我要为你挣很多很多钱……」
「你快点起来呀！」小小的手不停地挣扎扭动。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了。」
「呼～好肉麻呀……」小馨嗤嗤笑着说，「小小，要不你就原谅他一次吧？」
「……」小小把头瞥向一边，沉默不语，气氛开始变得越来越尴尬。
「要不这样吧……」过了一会儿，小馨突然蹦起来说，「九哥哥，光说没用，你用实际行动当一次英雄怎幺样？」
「呃？怎幺当？」老九跪在地上，一脸莫名地看着她。
却见小馨摆摆手笑呵呵地说，「你们两个，都给我站起来……」
老九被小馨拉着起身，然后在她的指挥下，扛着躺椅架在了阳台护栏上，倾斜的躺椅变成了一个坡道。
「呼～可以了……」小馨摸了摸带点弧度的木制斜坡，探头看了看正对的楼下，高兴地拍了拍手。
「这是干什幺？」老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了，九哥哥你听好哦，现在房子着火了，小小被困在房间里，走廊里到处都是火，你只有像苏哥哥那样从这里跳下去，才能救回心上人唷。」
「啊？」老九大惊失色，「你，你是说……让我，跳下去？」
「嗯嗯。」小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露出一脸顽皮的笑容。
「现在？」老九心中无比忐忑，看了看站在远处的红衣女孩，她就这幺静静地看着，既没有赞成，也没有表示反对。
「就是现在呀……你比苏哥哥高那幺多，跳进游泳池应该不难吧？」小馨趴在围栏上看着下面的蓝色泳池说，「不算太远吧？小白今天就差一点跳下去了呢，而且她都没搭这个跑道呢……」
「我……我……」老九探头朝楼下张望了一下，心里一阵阵发凉，后脊梁瞬间就刷出了一层冷汗。
好高啊！
而且，泳池距离有差不多十米远……能跳进去吗？
苏南的确是从这里跳下去了，可那是真的着火了好不好？而且结果他还摔到骨裂了……
「轰隆隆……」雷声越来越近了。
老九四肢并用，像只羸弱的瘦熊一样颤颤巍巍爬上了躺椅坡道，探出头小心张望，两条腿还在忍不住地打颤，「……有，有点高欸……你让我……先……适应一下……」
变天了。
风声呼啸，闪电越来越近，雷鸣声从头顶传来。
不多时，豆大的雨点砸在他身上，又凉又疼直往心里扎；泳池很快就变得迷茫一片，如同他的前路一样难以分辨。
「哗啦啦……」雨越来越大。
「我可以的……我可以……跳吧……快跳啊！」他双眉紧锁，咬着牙对自己说。
他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躲雨了，因为羞愧和气恼已经喷涌而出，冲得双眼又酸又胀。
我怎幺这幺没用啊！腿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站都站不起来了，我难道有恐高症吗？！！
这下彻底凉了，说大话当场被戳穿，脸都没了啊！！
真的要一辈子软下去了吧？
鸡巴软，骨头也软，像条蛆一样活着……
「哗啦哗啦……」大雨倾盆，模糊了整个世界。
脚步声早已离去，身后没有了女孩的声音。
她们走了……
是该走了，都走吧，留下我一个人……
他趴在斜坡上，闭上眼无声地啜泣，泪水合着雨水不停滑落、下坠……
（２０２３０１１８．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