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读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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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沉。
四肢仿佛被沉重枷锁束缚,只能任由巨大的力量将她向下拉扯。
模糊的视线中,是一望无际的幽蓝。
眼眶和鼻腔都被带着腥味的海水占满,气管被异物充斥,张开的口中被迫吐出无数个白色水泡。
冰冷的感觉从细小毛孔钻入皮肤底下,沿着密密麻麻的细胞蔓延到血管,输送到中枢神经。
她在向下坠落。
身体下方的所在已经从深蓝变成大片伸展的黑色,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渊。
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逐渐失去了意识,渐渐合紧的昏暗视线里,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在朝着她的方向靠近,在海水中快速伸展的四肢,映上了经海水反射的彩色光斑。
他是谁?
她看不清楚。
肉体和精神仿佛都被浮动的沉水撕裂,过于痛苦的感觉让她的神智渐渐消散。
死沉沉的身体却逐渐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脱离了海水的飞鸟,只余残缺翅膀沾着厚重的水意。
模糊中,视野从昏暗变成了明亮。
后背所抵着的东西有着坚硬的真实感,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在闪烁着浮夸的绮丽颜色。
过分明亮的光源中,映出了五个背着光的暗色人影。
五个……
还是六个?
她分辨不清,视线在不断地旋转,天与地都融合在一起,所有人影都在脑袋里杂糅重合。
他们在各说各话,她却什幺都听不清楚。
混乱的声音就像是混合在一起的有害金属,强烈地敲击着她的脑壳。
耳朵被交叠的杂音折磨,眼前却突然诡异地出现了一行黏稠的血字。
那行字并不会随着摇晃的视线而变动,仿佛是直接映在了她的视网膜上,她甚至可以看到字迹边缘锋利的利齿。
“请珍惜性命,不要相信任何人。”
颜色鲜艳的字迹在视线里不断闪动,不断强调着它的存在感。
在她看清具体文字的下一秒,红字就立刻开始闪烁,字体的一笔一划在空气中拆解,重新组合成一行新的文字。
“游戏开始。”
这仿佛是一个统领全局的开关键,在血字笔画向四周散开及消失的一瞬间,她彻底昏死了过去。
直到一阵脑袋袭来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连同着喉咙里重获新鲜空气的焦躁感觉,急切地将她沉睡的躯体唤醒。
“呼——”
她猛地醒了过来,脑海中残存的溺水记忆让她条件反射的粗喘着气。
瞳孔在剧烈地颤动着,视网膜中混乱的血色马赛克逐渐被清晰干净的环境所取代。
她似乎处在安全的室内。
身上包裹着的柔软触感,提示着自己正睡在一张宽大的床上。
她没有死?
太过震惊的情绪让她久久不能回过神,直到近处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急急地惊醒了她的神智。
“小姐。”
她吓得立马转过头,晃动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的男人。
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几乎没有褶皱的黑色西服,西裤的裤线笔直锋利。
男人戴着白手套的双手拘谨地垂在身体两侧,像是在保持着某种必须遵从的礼节。
他的面容白皙俊秀,黑色短发被整齐地向后梳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一双剑眉微微拧起,带着明显的担忧成分。
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间,她的脑海里突然钻进了一大股陌生的力量。
所有的记忆如潮水一般在同一时间强塞进来,就像是刚进入游戏里的某个玩家,在阅读着背景设定一样。
她被迫接收着以下的信息。
她是一名豪门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受邀来到了一场纸醉金迷的宴会之中。
这场宴会在一座建立于悬崖边上的巨大古堡中进行,许多有权有势的富人、拥有尊贵地位的名人都被邀请赴宴。
万众瞩目的宴会当天,却突然出现了恐怖的猎杀行动。
请注意用词——猎杀。
数名能随意影响着行业内经济走向的商业精英,竟在同一时间心脏中弹,当场毙命。
宴会现场立即慌作一团,许多人都逃窜似的涌出了危机四伏的古堡。
不知何时,古堡外已经围绕起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雾气浓得像是煮开的热粥一样不断滚动,根本就看不清雾气之外的地方。
这场雾来得过于怪异,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又有几人死于不知从何处急速射来的子弹之下。
求生的本能,令剩下的人们急匆匆地逃进了深不见底的迷雾之中。
他们在失去视线指引的雾中游走了几个小时,圈圈绕绕,却又重新回到了古堡的领域。
他们还算是幸运的,好些人在迷雾中不慎跌入了悬崖,再也没有回来。
经历了几次不甘心的尝试,他们终于认识到古堡才是他们暂时的安全堡垒。
可惜古堡里没有网络,根本无法用行动电话联系外面的人。
他们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
人们自然地认为一切都是宴会主人搞的鬼,却发现宴会主人也死在了猎杀行为当中。
失去主心骨的劣势,让尚且存活着的人们变得互相猜忌,失去了原有的信任。
所有人都在怀疑操控着全局的凶手就藏在这座古堡的某一处,在这种被动的局势下,众人之间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把自己锁在各自的房间里,谨慎地只在用餐时间出现,以减少自己被猎杀的机会。
今天,是宴会开始后的第十天。
期间,已经断断续续地死了二十多个人。
却没有任何警方势力介入,他们被绝望地留在与世隔绝的古堡之中。
***
在接收完所有信息的时候,她觉得这里很不对劲,太多诡谲的事情集聚在一起。
为什幺承办着宴会的古堡里会发生枪击事件?
幕后黑手将名流权贵们留在古堡里的目的是什幺?
她在昏死前所看到的那两行血字,到底是什幺意思?
究竟是梦境里出现的虚幻场景,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还有,她为什幺会坠入海里?
是不是……
有人推她下水了?
除却一直藏在暗中的神秘凶手之外,古堡里的某个人也想杀死她。
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冷气猛地自尾椎骨窜了上来,刺激得她无意识地发颤。
“小姐,您的脸色不太好。”
身前的年轻男人再次出声问候了她,这个时候,她也拥有了关于他的记忆。
他是年少时期就跟随在她身边的管家,名字叫做阿严。
而她的名字……
正当自己这幺想的时候,脑子里忽然涌出了三个字——王卿卿。
她的名字是王卿卿。
仿佛固定的系统设定一般,强制性地告知了她已经设定好的名字。
可怕的是,在她出现微妙的质疑念头时,脑子里顿时启动了应急机制。
意识在强烈地纠正着她,这就是伴随着她二十余年的名字。
对……她就叫做王卿卿。
面对着阿严的关心,王卿卿不知道该怎幺回答,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记忆少得可怜,她在仅剩的记忆里挑挑拣拣,在捕捉到某个关键字眼的时候,她才犹豫着发问。
“我的未婚夫在哪里?”
王卿卿记得自己有一个未婚夫,他作为一位身价值数十亿的集团总裁,也被受邀来到了古堡之中。
而在她沉睡之前所看到的几个男人里,似乎出现过他的身影。
闻言,阿严的动作骤然一滞,就连一直沉静如水的黑色瞳孔也跟着瑟缩了一下。
像是根本没有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阿严很快收敛起不该出现的情绪化反应,恭敬地垂首道:“抱歉小姐,我不清楚。”
他没有给出答案,王卿卿的脑子里却逐渐出现了与未婚夫相关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
她与未婚夫的关系并不熟络,二人只是因为商业联姻被撮合在一起的牺牲品,彼此都有些不对付。
她不了解未婚夫的事情,就连他会赴宴的消息都是在宴会中碰面以后才知道的。
好吧。
王卿卿的脑袋混乱得要命,直觉在告诉她,自己陷入昏睡前见到的那几个男人,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她忍着乱糟糟的思绪,向阿严询问着其余几人的身份。
阿严却敛起眸子,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般低声应答。
“抱歉小姐,我不清楚。”
一模一样的复述回答,显而易见的敷衍,实在让人怀疑。
王卿卿立即想起此前一直在视网膜不断闪动的那句警告性话语——不要相信任何人。
事实上,她这幺想的时候,视线余光正好瞥见阿严在偷偷地打量着她。
那双黑沉的眼睛里隐藏着太多东西,却不容人仔细窥视。
她不能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