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澄先是一愣,这个人的出现远远超出她的预料,实在想不明白季谂为什幺会大半夜的在二楼的客浴洗澡,但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简直尴尬到了极点,回过神连忙将头转向一边。
二楼的客浴在她房间的斜对面,她想回去势必要经过季谂所站的位置,她的睡衣还算保守,长衣长裤的因为天气转凉扣子好好的系在最上方,可对面的季谂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到膝盖位置的浴巾,如果不算他肩上半挂着的毛巾。
走廊尽头的窗户没关,风吹进来,掠过郁澄裸露在外的脚踝,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不行,见对面没有要走的意思,她抿唇深吸口气,迈开腿向前走,幸好走廊够宽,即使季谂身材高大肩膀宽健,也不妨碍她走过去。
距离越近,季谂身上散发出的水气和热气越明显,郁澄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只要过去她就胜利了,可老天爷显然没有听到她的祈祷,擦肩而过的瞬间,郁澄的手腕倏地被人握住,潮湿又灼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皮肤传向大脑神经,她猛然打着哆嗦,当即甩了甩手却没甩开。
她擡起头看向他,表情错愕。她和季谂的往来并不多,虽说都住在一栋房子内,但关系比一般的路人强不了多少,从他突然出现在火灾现场开始,今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境,值得探究的地方太多了。
季谂的脸在光源的逆向,郁澄看不清楚,稀薄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幽幽的晕开。他的身体未动可手上的力度不减,她使劲也挣脱不开, 她没了耐心开口问道:“你在做什幺?放手。”
郁澄也顾不得语气,她只想快点摆脱掉对方,内心的恐惧让她有些失去理智,季谂掌心的温度像是烙铁一样,似乎要将她的手腕烫熟。
季谂徐徐低下了头,视线落在手腕上,没有说话,清晰又沉重的呼吸声证明他的存在,他不知道在想些什幺,时间久到郁澄几乎丧失掉所有的耐心,她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可季谂像是一个冰封的雕塑那样,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郁澄擡起了脚,她准备狠狠踩在季谂的脚面上,趁着他吃痛的功夫迅速的回到房间并将房门反锁上,任谁来了也不开门。
一切准备就绪,郁澄脚踩过去的时候,季谂却突然放开了她,身体向后撤退一步,让郁澄的计划落空,她的脚踩向地面力度极大,一声钝响,反噬的力使她整只脚发麻。
郁澄咬着牙气鼓鼓的,要不是理智尚存,她真想转过身直接咬死对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澄好像听到一声轻笑,和她抑制的呼吸声相比很轻且转瞬即逝。
她愣住神,片刻后眼前的光影一暗,是季谂再次上前了一步,站到她的面前,声音严肃淡漠,一点也不符合他自身的年纪,“注意身份。”
留下这句警告,季谂擦着她的肩膀离开了走廊,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不可理喻。郁澄回望着远去的背影,刚刚带着湿气的温度似乎还固守在原地,她紧皱着眉想翻白眼,吐出一口浊气,生怕再出现意外,连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风驰电掣的反锁上房间的门,靠在门板上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缓过神来,郁澄知道季谂是在警告自己,作为季家的人,深更半夜的和男性共处一室,即使是未婚夫妻,可他们现在都是学生,在等级制度相对保守的上层世界,还是会惹来非议,这也是郁澄的母亲为什幺只能逃离到律安的原因,要不是有利所求,季家也不会冒着被人嘲笑的风险非要将她接回来。
根据时间来算,老国王的身体已经不算好了,不出几个月就会陷入昏迷,饶空涧作为最年轻的继承人,即位的希望虽然不大,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季家将她接回来并和对方定亲就是想加层双保险。
如果饶空涧失败她作为一个半路接回来的私生女,对季家的损失也不大,如果侥幸爆冷即位,她也为王室和季家接下来的接触打下了基石,向左向右都不算输。
可怜的只有她,一个彻头彻尾的棋子,因为她知道季家选择的人从来都不是饶空涧而是他的二哥,只是在这场乱战结束之前,她就退出了游戏,最后的结果是什幺她也不清楚。
今天的事情和这件事有关吗?
郁澄擡起眼,屋内如萤火般微弱的光亮稍稍驱散了她内心的恐惧,自从那晚做噩梦以后,郁澄就在自己房间里安置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整晚都不会熄灭,虽不算亮却很实用。
她回到自己的床躺下,口也不觉得渴了,看着天花板,只希望一切能早点结束,她的攻略进度也需要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