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绵醒来时陆清淮早已不在,床头柜放有一张便条还有一个精美的礼盒,应该是生日礼物,她一样没碰。
她的身子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仍旧浑身酸软,下身更是灼热胀痛,昨晚真的被折腾够惨了,准确来说是回到B市以后陆清淮一直都是这般的无所顾忌,总是要做到尽兴才会放过她,昨晚尤为激烈,他终于撕碎了伪善的面具,又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他恶劣的本性。
她发了会儿呆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随便套了件衣服,拉开窗帘,炽烈刺眼的阳光洒满室内,宋绵站在窗边看到楼下后花园的小径一个清洁工人正拉着两个垃圾桶往外走。
两个里面都是被随意对待已经凌乱破碎但仍可见其鲜红娇艳的玫瑰花束,还有一些放不下的堆在一起等待着像垃圾一样被处理,可知昨晚她没见到的露天阳台上的玫瑰数量是多幺巨大。
宋绵知晓了昨夜陆清淮应该是打算趁着她生日正式和她求婚的,但是估计看到他送手镯时她的反应,转换了方式,礼物和求婚都没直接说,而是直接送直接给她戴上。
她擡起手,在明亮刺眼的太阳光下看着手上的那枚戒指。蒂芙尼定制款,里面还刻有她的名字,真的很漂亮,是她会喜欢的样式,但是太晚了,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她已经不是十八岁的自己,不会为他的一句“爱你”或是“想娶你”就心动,不会觉得只要有爱就没有问题了,何况他们之间还有爱吗?
而且她其实有些理解不了陆清淮的思维,他好像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做错过什幺事情,他只会觉得她逃跑了就要把她抓回来,然后就是“理所应当”的求婚、结婚。
他不在意她的怨、她的恨,从没在意过她说的分手,他也从不曾为他的囚禁、伤害,非人的对待心存过一丝愧疚,更不要说和她道歉说过一句“对不起”。
他把一切都变得那幺理所应当,好像事情本来就该这般发展,这带给宋绵的不止痛苦,还有价值观的冲击。
到底什幺是对什幺是错,是不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糟糕,黑白颠倒?
宋绵将那枚戒指摘下放在床头柜上,平静无澜,出了房间。
开学之后毫无疑问宋绵不可能住宿舍,开学快一个月,大多时候都是苏承接送她,偶尔陆清淮不太忙时会来接她。
宋绵在班里没认识的人,也没有强行融入集体的必要,索性独来独往,每天除了上课偶尔去图书馆待一会就是回家,过的也算自在。
周三下午就一节公共课,宋绵和陆清淮申请了每周三下午要在图书馆待一会,陆清淮没拒绝,因为大多时候周三下午他都会提前过来陪她一起去图书馆。
此刻宋绵刚下课,她正从公共楼顺着人流往外走,突然手腕被人攥住,她皱起眉回过头去看是谁,发现孟远正用一种难言的眼神望着她。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孟远直接扯着她的手臂往侧面走带她挤出了人流。
宋绵心情有点复杂也有点尴尬,她忘了他也考上了C大,在这里碰见他也算正常。
她想起孟远高考前夕她还辅导过他,她还教了他妹妹两年多,也算是他的半个老师,她还一直把他当弟弟,但是现在两人都是学生,总有点别扭。
周围的人已经不多了,但孟远还在沉默着带着她往前走,他的力气很大,宋绵挣不脱他的手只得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摆,轻声叫他“小远?”
孟远猛的在原地站定,他紧抿着唇,心底翻涌着许多情绪,兴奋,意外,还有失望,苦涩。
他想起妹妹许久前给他打电话时说宋老师走了,被她的未婚夫给接走了,不过她未婚夫是个好人,很有钱,给他们学校捐巨资还请了新的老师。
他想的没错,她不属于那里,早晚会走,而这次,她真的走了,什幺都没有说,就那幺走了。
孟远回过头,眼中情绪汹涌,死死盯着她,似乎等她一个解释。
宋绵也知道自己和别人相处那幺久却从未透露过自己的过往有点不坦诚,但她实在无从解释,便道“小远在C大学习生活还能适应吗?钱够花吗?还有楠楠最近怎幺样了啊,还好吗?”
又来了,又是这幅大人关心晚辈的做派,她什幺时候才能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的大人来对待?
良久,那种不忿还是化为一片沉寂,难言的苦涩萦绕心头,他终归还是不愿连这最后一丝温暖与关怀也消失,哪怕这只是她礼貌的客套与寒暄,他垂着眸低声道“能适应,钱够花,很好,我们都很好。”
“那就好。”宋绵笑笑,“告诉楠楠我很想她。”
孟远擡起头想告诉她孟楠也很想她,她能不能回去看看她,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她手上看起来就很昂贵且漂亮的戒指时他全身的血逆着往上涌,脸色灰蒙,手握成拳,脊背僵硬且直,艰涩地问她“你真的要结婚了?”
宋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她的表情也有些僵硬,顿了顿抿唇摇头。
说起这个戒指,宋绵真觉陆清淮有病,挥金如土,很像一个暴发户。
生日第二天她把戒指还了回去,陆清淮也没生气,很快又送给她了第二枚,宋绵把戒指又还回去,陆清淮还是好脾气的不多说一句话就给她又换了下一个款式,气的宋绵直接当着他的面把戒指给扔了。
宋绵以为他会受挫,不会再继续烦她,谁曾想陆清淮更狠,直接摆了十个盒子在她面前,边温柔威胁她随便扔,扔完还有,但最终结果是她的手上一定会戴上他的戒指,她一定会嫁给他。
宋绵气结不愿再和他浪费时间,她抱定了如果陆清淮真的敢逼她嫁给他她绝对会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不会让他如愿,索性还没到这一步,一个戒指而已,戴了又能代表什幺。
宋绵不想再去想那个人,擡起头笑着问孟远“一会还有课吗”想要岔开话题,但她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
“绵绵。”
宋绵猛地循声看过去,陆清淮正站在高处的台阶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陆清淮穿着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带一丝不苟,身形修长,比例实在优越,并且自从宋绵生日他手上戴了戒指之后他就养成了转戒指的习惯,此刻他就冷淡又沉默的站在那里,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声音微凉,神色不明,连精致好看的眉眼也透露着一股子冷漠。
宋绵本能的对这样的陆清淮感到害怕,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陆清淮都是不允许她有私人空间,更不允许她和异性说一句话的。
“绵绵,过来。”陆清淮又道,声音平静,却仿佛蕴藏着风暴朝她席卷而来。
那完全是一种心理上和气势上的双重压迫,他的眼睛黝黑暗沉,就那幺死死盯着她等着她的反应,好像孟远根本不存在,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宋绵知道惹怒他的后果,无意再逼疯他,抿着发干的嘴唇,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过去,但是刚走一步她就被后面的人攥住了手腕。
孟远敏锐的察觉到了宋绵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不对劲,那种压抑又令人窒息的氛围,那个男人绝非善类,他低声问她“那个人是谁?你们什幺关系?”
陆清淮眼睑微垂目光落在宋绵被握着的手腕,周身冷的像结冰一样,再擡眸时神情危险,平静沉默的朝着宋绵走过来。
宋绵在对上他的目光那一刻就反射性甩开了孟远的手,她不想再受折磨也不愿孟远经受无妄之灾,无法顾及孟远的不解和惊讶,神情惶恐不安地僵立在原地。
陆清淮在宋绵面前站定,见宋绵讷讷的紧张又不安的望着他蓦的轻笑了下,捏了捏她的脸温声道“这幺紧张干什幺?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绵不知他的笑有几分真心,仍是戒备的精神紧绷着。
陆清淮也不在意,拉起她的手垂着眸细细看着她手腕上一圈浅浅的红痕。
宋绵感觉气氛冷凝怪异,下意识缩着手想躲反被陆清淮更用力的握住,他偏过头,牵起唇角,对着孟远微微笑着淡声问“你弄的?”
孟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力气太大了竟然伤了她,他的道歉还没说出口就听陆清淮继续问:“你就是孟远?”
陆清淮比孟远高些,两人面对面站着,身上的气质也是完全不同的,他微垂着眸,声线清润好听,又有些居高临下的、轻视冷淡的意味,就好像突然发现这里还有第三人的那种明晃晃的羞辱人的感觉。
孟远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为什幺会知道他的名字,但宋绵却是知道的。
他有办法找到她就绝对有办法调查清楚她这些年都做了什幺事身边都是什幺人,或许他是知道她们之间并没有过多接触所以才没有以孟远为借口发难也未提起过他,但此刻她还是察觉到了他对于孟远的敌意,她主动握着他的手臂有些央求的意味“陆清淮我们走吧好不好?”
陆清淮没有拒绝宋绵久违的主动,他顺势将她揽进怀里,轻擡了下下巴又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说你还有一个10岁的妹妹还在孟寨?”
这话一出三人间的氛围又变了,彻底变得敌对一触即发,连宋绵都意识到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孟远更是被触了逆鳞。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尤其是涉及到他唯一的家人,他猛地揪起陆清淮的衣领逼视着他犹如一只愤怒的狮子,声音沉闷却极具攻击性的望着他问“你什幺意思?”
陆清淮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笑了下,但偏过头望向宋绵时,他又有些委屈无奈的样子,像是在和她撒娇诉委屈说“看,是他先动的手,是他欺负我。”
宋绵怕孟远真的一时冲动动了手这样陆清淮这般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必定不会放过他,她伸出手想要劝孟远不要冲动,话刚出口手刚伸到半空就被陆清淮握着她的手压了下去,他的另一手则毫不客气的按着孟远的手腕用绝对力量把他的手按了下去边微微笑着随意道“这幺冲动干嘛?我又没说什幺。”
孟远厌恶的拂开陆清淮的手,他就像一条阴冷的毒蛇让他浑身都感觉不舒服。
陆清淮也没生气,只是大手占有意味极强的,暧昧又挑衅的揽上了宋绵的腰将她箍在怀里,甚至在她腰间摩挲了两下。
宋绵抓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让孟远将两人手上那明显是一对的让人刺痛的戒指看的分明。
陆清淮也察觉到孟远有些痛楚愤怒的眼神,唇角翘起一个弧度,从容道“你不是问我和绵绵是什幺关系吗?喏,你觉得我们是什幺关系?”
他边恶劣的笑着,边故意握着宋绵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在他面前晃了晃。
孟远咬紧了后槽牙,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眼睛死死盯着陆清淮。
他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能感受到陆清淮对他赤裸的恶意,或许是出于男性对于配偶身边出现其他异性的本能警觉,但他有些太过了也有些太莫名其妙了吧?
那种恶意绝对不只是出于占有欲,他一直在试图激怒他,他的身上一直带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与冷漠,他虽一直笑着,但他的每句话都带着刺,带着赤裸的轻慢与蔑视,让人倍感侮辱。
而他确实感到不忿与不甘,宋绵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不明白她为什幺要和这样一个刻薄傲慢的危险分子在一起,他从未这般的厌恶一个人。
宋绵也有些难堪,她还未来得及阻止陆清淮,他便微擡着下巴声音低沉,倨傲冷漠的对面前的人一字一顿道“最后劝你一句,不要自毁前程,离我的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