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敢亲脸吗?

阙横在客厅里打游戏,眼睛盯着屏幕上的赛车,空气里是厨房的烟火气,心里期待却有点忐忑不安。

“毛毛,你要不要我帮忙?”

宋毛毛在厨房里忙成了一只蜜蜂,回道:“你安心玩游戏吧。”

“嗯,那你如果要帮忙就叫我。”

“不用啦,饭已经煮好了,把菜炒一下就行。我这些年不都自己给自己做饭的吗。”   宋毛毛切着番茄,得意地说。

握着游戏手柄的手停滞片刻,被他控制的车立刻被后面的赶上超过。索性就扔了手柄,连暂停都没按,走进了厨房。

他倚在冰箱旁边的橱柜上,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整个操作空间,又不会妨碍到忙得热火朝天的毛毛。

“你还不相信我能胜利完成任务?”   她打着鸡蛋狭促一笑。

“眼见为实嘛。”   阙横换了一件灰白色的贴身圆领薄针织衫,应该也是今天新买的。他环抱着双臂,上臂跟肩膀精瘦的线条透过衣服显现分明,中部收得更紧,那被遮住的是他硬实的腰腹。

宋毛毛为自己想的感到汗颜。她愣了一下,转过身用手撑着柜台单脚踮起,试图去拿橱柜第三层里一个平时不大用的碗,说:“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一会儿就让你吃上。”

够了几次还没够到,她准备爬到台面上再去拿,撑在柜台上的手被他按住,擡起头他的手臂伸进壁橱,帮她拿住了那个碗。

前胸贴后背。

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

她是三明治中间的肉,他跟橱柜就是面包。

“你要这个?”   他在她面前晃了晃那个碗,离开了她的背。

她立马怀念起那夹在中间,介于凉与热之间的挤压感。看着面前最低一层的一摞盘子点点头道:“是。谢谢。”

接过那个碗对着背后的他又说:“真的不要你帮忙。”

“那我继续玩游戏了。”

“去吧去吧。做好了叫你。”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她才转过身继续忙活。

两人面对面坐,小餐桌上是宋毛毛常做的几个菜-番茄炒蛋,芦笋炒虾仁,青椒肉丝。她把电饭煲推到阙横面前,递给他木勺。

他接过木勺去拿她的碗。

宋毛毛按住自己的碗说:   “我自己来。”

阙横又把木勺递给她:   “那你先。”

她摇了摇头谄媚地说:“你先来,你是贵客。以后我还指望您在我妈妈面前多美言几句呢。”

他忍住笑说: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筷子一次次地放下举起。三盘菜很快就见了底。

宋毛毛说:“告诉你,我上大学那会儿住学校里的公寓,每回在公用厨房做饭,舍友们就开始从房间里钻出来了。”

阙横笑着把最后一个虾仁给她:“很有画面感。这几个菜都好吃,有你奶奶的味道。”

宋毛毛沾沾自喜:“你知道老太太做饭的秘诀是什幺吗?”

“是什幺?”

“我妈问她都不说。但她告诉了我爸,哎!谁知道这幺简单呢。三个字-多放糖。”

阙横微微颔首:“季奶奶也告诉过我。”

“是嘛...”   宋毛毛看着空空的盘子,“我是不是做少了?”

他把空盘子垒在一起:“我够了,你还饿嘛?”

宋毛毛习惯了只做一人份的量,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吃饱了,说:“我也够了。”

想了片刻,阙横说:“你家附近公园不是有个冰淇淋店吗。要不,我收拾好了一起去?”

“正中下怀!走吧。回来再收拾。”

他们走着去公园,路上有几个邻居给他们打招呼。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它们在面前的地上重叠,分离,缠绵,慢慢消失在变暗的水泥地面。

“你在想什幺?”   阙横斜看着身侧的人,嘴角带了一个小勾。

她对被他看中心事的询问生出丝缕烦躁,转移话题说:“在...想...冰淇淋选什幺味道,那家品种太多了。”

他不以为然:“你小时候也是这样选来选去,最后不总是说还是巧克力的最好吃吗?”

宋毛毛皱皱眉:“是吗...口味可是会变的,而且现在的选择多了许多。你呢?你选什幺?”

阙横盯着远处冰淇淋店的甜筒招牌说:“   巧克力。”

快到公园的时候,她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终于下定决心止了步:“跟你说个事儿,其实...我跟Caeden之前约过会。”

阙横也跟着她停下。他看不清她的表情,抿嘴打趣道:“噢?是吗?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在最后一展的夕阳余晖下,她擡起头,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恼火。他内心深处微微一晃,专心致志地问:“毛毛,你为什幺要告诉我?”

她的脸上从微愠变成疑惑,甩了甩头说:“我也不知道为什幺要跟你说这个,可能...是希望你告诉我妈我不停在为脱单做着努力...走吧,去吃冰淇凌。”

阙横朝她走近一步,忽然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问:“你是觉得我应该生气吗?”

她举起手臂用力张开她紧握的拳头,想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他又抓住她身侧的另一只手,这下她彻底被他拿捏住了。轻轻一拉她的两只手臂,把她送进了自己的怀里。

“嗨...周围还有人呢。”   宋毛毛小声说。

“你怎幺越大还越胆小了呢?”他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想看看路灯下她那晕红的耳廓。

他接着问:“你还会继续约他吗?”

“不约了,不约了,我已经好几个星期都没跟他约了。”   她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廓,对着他的心说。

“那不就行了。你不是也说了是之前吗。”

剩下的路,他只愿意放开她的一只手。

店里打工的看起来是高中生,一个收钱,一个准备。结账的男孩子把两杯冰淇淋从窗户里递给阙横,笑着告诉他们好好享用。

店前是一棵长得像西兰花的老橡树,巨大的树杈在根部往上一点就开始分叉,往四周延伸。一年里有10个月都是葱葱绿绿的,

两人站在橡树底下,宋毛毛舀了一勺绵香的奶油放进嘴里。

她指了指马路对面一群矮矮的建筑说:“那里是一个初中。他们放学以后很多就过来这里等父母来接。我们如果来早了,说不定还要排队。”

仰头看了看树冠,又指了指橡树的树干说:“我经常下班以后看到一对对的学生坐在这。他们的初中下午三四点就放学了。小米明年才上幼儿园,艾米姐说小学里两点多就放学了。我初中那过得叫一个苦。”

阙横抽走她手里的冰淇淋,一手拿了两个小纸杯道:“那我们也做回初中生。”   说罢,压了压几根树干,挑了最稳的一枝爬了上去。

他坐下把手伸给她唤道:   “上来。”

她憋着笑有一丝迟疑,那在冰淇淋店窗口的高中男孩这时候冲她喊:“Go!!”

宋毛毛抓住他的手,几下子也稳稳地爬了上去。这几步,好像把她带到了他们在大院里一起玩的时候。

收银窗口的男孩立刻叫了在后面准备的女孩来看,两人看到他们并肩坐在枝干上吹起了口哨。

路灯透过婆娑的树冠照下来。他们对视一笑,阙横把她的冰淇淋递给她。

她接着吃了几口,瞅着他的小杯说:“你想不想尝尝我的?要不咱们换换?”

他蹙眉抿下了一口自己的说:“行,不过有条件。”

宋毛毛又瞟了一眼他的纸碗:“你再吃就没了,我也不是想占你便......”

冰冷的唇在她的脸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又随即离开。快得让她觉得是被一片雪花拂过。

他修长的手指捏住纸杯底部,交到她面前:“不用换了,都给你。”

她擡头看进他的清朗黑眸,那里的路灯倒影变幻成美人鱼的尾鳍粼光。

往他那边的树干上挪了挪,她慢慢说:“怎幺……初中的男生只敢亲脸吗?”

喜欢他脸上难得的一丝滞怠,喜欢他的嘴角被她的话勾起向上,喜欢时隔多年后的终于独处。

她微微擡头,冰甜的嘴唇接住了他低头送上的吻。

果然,还是最喜欢巧克力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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